身為女性,如何談論和自己相關的那些話題? | 知書No.207

導讀 原標題:身為女性,如何談論和自己相關的那些話題? | 知書No.207近期有兩篇關于女性話題的文章刷屏,一篇是《上野千鶴子:女性主義是弱...

原標題:身為女性,如何談論和自己相關的那些話題? | 知書No.207

近期有兩篇關于女性話題的文章刷屏,一篇是《上野千鶴子:女性主義是弱者也能得到尊重的思想》,一篇是《上野千鶴子對話戴錦華實錄:“恐弱”是“慕強”的翻版》。不僅出版界掀起了上野出版熱,在讀者的日常書單中,從《內衣覺醒》到《上等快樂:女性怎樣自在地活?》,被推薦和收藏的頻率也相當高。有讀者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從理論著作到紀實文學,當下關于女性的書籍有大量的閱讀選擇,較之前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與此同時,從身體自由到觀念自由,女性對于和自己相關的話題的討論與思考,若能首先去“女”,她力量則不僅停留于性別層面,更多的是一種從體認到反省,再到進步的能力。搜狐文化在國際婦女節之際,選擇近期出版并獲得良好口碑的8本書,從學者到媒體人,期待從她們的存在與講述中開場并走得更遠。

《開場:女性學者訪談》這本書記錄了社會學、歷史學、新聞傳播學、文學等不同領域的女性學者的故事,通過她們的研究、她們的歷程和她們的觀點來講述大部分現代女性的困惑和夢想。作為共同體一部分的經驗與思考,她們對當下的性別問題、學術圈女性的狀況做了脈絡性的梳理與歷史性的回顧。

書中還記錄了上野千鶴子與戴錦華的歷史性的相遇時刻。一位是第一個在日本開設女性學的先驅,一位是中國大陸最早從事女性主義理論的學者。盡管彼此素未謀面,但她們都是深入參與本國女性主義實踐的行動者,她們的學術歷程,對這個社會的困惑,與女性主義的連接,她們如何成為現在的、大眾所知曉的上野千鶴子、戴錦華,也曾切實地鼓舞過許多代女性。

上野老師就日本年輕女性的境遇和在中國國內觀察到的問題有何相似或不同之處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我接受了來自中國媒體的犀利采訪,我覺得中國采訪者比日本采訪者更能切中要害。比起差別,我感覺大家其實有很多共通點。像鈴木涼美那樣的年輕一輩,成長于少子化時代,備受呵護,她們希望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有過很多冒險的嘗試,也因而受到很多挫折。與我們這代不同,她們的煩惱在于選項過多(由于不知如何選擇而手足無措)。而這一煩惱也源于當前社會新自由主義的盛行。在日本、韓國、中國都有類似的現象,我深刻感到中日韓女性有很多類似的煩惱。”

戴錦華老師則說,“恐弱”在她的理解中是“慕強”的翻版,當一切都在鼓勵我們成為勝利者,成為贏家時,所有的軟弱,包括女性的軟弱、男性的軟弱,所有的蔑視以及踐踏失敗者的邏輯都似乎成了一種必然。“所以,女性主義教會我最重要的兩件事是,首先,要接受自己,很多問題不是自己的錯,而是很多人共同面臨的困境。其次,不要加盟對手,去進一步傷害自己。很多父權邏輯如果不是高度內化的話,它其實傷不到你。”

“不必求太快,只要一直在行走。”從一篇篇公號到一本書,再到編輯手記,女性的故事和女性書寫,在日常鏈接中以動人的面貌展現了出來。如同本書作者林松果在自述里所言:“這些報道于我,不僅僅是工作,它們也深深地介入了我的生命——回饋我,滋養我,構建我,解答我的困惑。”

豆瓣上的編輯手記《我們道路不同,我們連在一起》一文中這樣寫道:“從2013年開始,《人物》雜志有了《女性》這個欄目,一直到現在,《人物》仍然是為數不多擁有女性欄目的主流雜志。在近十年的時間里,《人物》看見、記錄,甚至參與了無數女性的生命故事。”

區別于其他報道,主編張寒感受到:“當我們去講述一個女性故事的時候,總是會激起強烈的回應,如同鏡像,讀者在這些女性故事里看到了自己,她們會在留言區講出自己的故事,以期找到同盟。這種女性之間的強烈共振,賦予了這些故事更長久也更鮮活的生命力。我們希望這些故事能夠集中地、完整地、最大限度地保持它應有的生命力,并在未來的時間里,繼續閃光,照亮更多人的世界。”

《她們和她們》從《人物》以往的女性報道里選擇了九篇。從鄉村到都市,從不惑到耄耋,從主婦到作家,從主持人到科學家,這些女性有著各式各樣的人生際遇,但她們似乎都不安于某種身份,總是試圖掙脫既有規則的束縛,向前一步,投身于更廣闊的天地。更重要的是,她們都在面對自己,忠于自己,成為自己。

“鹽鎮的生活是一道道細碎的裂口,女人拼命止血,而男人們在撒鹽。”作者易小荷是資深媒體人,她在自貢的古鎮陸續住了一年,采訪了近一百位當地居民,和無數人做朋友。請她們吃飯,參加她們的婚禮壩壩宴,看她們做葬禮的道場,甚至和她們一起去請仙婆,盡一切可能感受她們的感受,從她們的角度打量世界,最后,不斷“打撈”女性的幸存者。

古鎮的轄區總人口約為四萬,女性占到其中一半。然而在21世紀的今天,我們在北京、上海高談闊論女性權利的時候,她們仍舊重復經歷著古老時代的輪回。

那里的時間黏稠而緩慢,仿佛流體,乏味得可怕,一過晚上七點,整個古鎮便陷入黑暗,街道兩邊的紅色燈籠光線晦暗,且只能增加幾分詭異的氣氛。這樣的小鎮,特別適合作為一個樣本,用以管窺更廣闊的真實中國的面貌。

早在做現代女性文學研究時,張莉就特別想找到一百年前普通女作家們的作品,比如說1919年時女作者們寫過的小說,當時還暢想,如果每一年都有女性作品的選編,那么作為100年后的研究者該有多幸福,能清晰判斷出女性文學成長的整體脈絡,也會更直觀看到她們如何一路走來。但可惜的是,100年來還沒有一本女性文學年選。很多普通女作者的作品就此消失在風中了。

因此,她自述道:“對我來說,開展女性文學年選的意義在兩個方面:一是我想為中國女性文學留下年度樣本,從這些作品中可以看到女性文學的精神風貌、文學氣質的變化,當下可能看得不明顯,但放在一個很長的時間段里,就會表現得很清晰,也有利于后來的學者去研究。二是我想要通過這樣的作品選編來記錄中國女性的生存樣態。這是站在人類學和社會學立場上的考量,我相信這里的生活記錄,有新聞報道所不能涵蓋的豐富和多樣。”

“愛”“秘密”和“遠方”可以涵蓋人類的寫作主題。但說回來,這三個主題其實也代表了她對女性文學書寫的理解。《2019年中國女性文學作品選》序言題目是《是訴說也是辨認》。寫這篇序言的時候,張莉腦海中的畫面就是一棵大槐樹底下女人們聊天拉家常。從表象上來說,樹下所談的只是鍋碗瓢盆、家長里短,其實卻連接了天地和湖海。

《內衣的覺醒》是身為記者的日本女性鴨居羊子的自傳,29歲時她辭去記者的工作,開始獨立設計內衣。當日本女性還只能穿著白色棉質、避免凸顯曲線的內衣時,她推翻一切無趣、保守與傳統對女性的桎梏,通過設計彩色、性感而張揚的內衣、寫作《內衣文化論》等,不斷為女性的“身體自由”發聲。不僅如此,她還在大型百貨商場公開舉辦內衣展,請當時的設計界泰斗早川良雄打造充滿現代感的新櫥窗,并在影院舉辦內衣真人秀,掀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日本先鋒美術家岡本太郎,到作家司馬遼太郎,再到戰后第一代攝影大師細江英公,都是鴨居羊子的支持者。羊子在日本內衣界的先鋒性,使得她在去世后依然有人不斷對她進行研究。

她的經歷于1973年首次出版,雖然過去了半個世紀,仍舊給無數女性帶來力量與勇氣。書中記錄了從她24到48歲年間,如何隨著探索內衣形態的可能,最終實現自我意識的探索與覺醒。不同于常規的傳記寫法,鴨居羊子在本書中像講述少女心事一般,勾勒出不同的面貌:抗爭時代的“勇氣少女”、母親催婚時的“叛逆少女”、與流浪狗交談時的“幻想少女”,設計內衣時的“先鋒少女”……文字風格充滿靈氣與俏皮,讀后令人笑淚交織,每一個女孩都可以在書中找到自己并發現,身體,是一部只由自己書寫的隱秘史。

憤怒是一個獨特的視角,將憤怒放在女性權利的被踐踏被忽視被歧視的視角,從事女權報道的記者麗貝卡用憤怒審視并揭示了美國當下女權運動的新篇章。2017年10月,《紐約時報》和《紐約客》相繼刊登長文,報道了電影制作人哈維·韋恩斯坦長期以來針對多名女性暴力實施性騷擾和性侵犯的事實。女性的憤怒迅速在美國蔓延,“me too”運動被擴散到了全世界,也波及了中國。在女性憤怒被越來越多地表達之時,麗貝卡完成了這本作品。

這也是一部為女性憤怒正名的書。麗貝卡談到了憤怒的意義,憤怒不僅讓美國獨立,憤怒改變了美國的法律,改變了黑人、白人女性、黑人和其他有色人種的地位和權利(關于美國女性運動杰出人物的《女士接力:美國變革者》一書,某種意義其實也是一本關于女性憤怒的書)——麗貝卡談的主要就是女性憤怒和美國政治之間的具體關系,美國婦女的不滿和憎恨如何引發了那些推動社會變革和進步的運動。這就是“女性憤怒的革命力量”。

無論男性女性,麗貝卡提出,我們“可以去做這個世界沒有做到的事情:認可其他女性的憤怒,關注她們的憤怒,去注意她們的憤怒,絕不回避她們的憤怒”,關注、尊重女性的憤怒,因為憤怒能夠帶來變革,改變世界。

《始于極限》收錄了兩位日本女性的12封書信往來。第一封信寫成于2020年5月,最后一封信結尾于2021年5月。她們的年齡相差了30多歲,從自身生活經歷的反思中,寫下了關于女性的12個話題。

最大化發揮了書信對話的優點和魅力,站在傳統與現代十字路口的一代女性所面臨的共同困境,在當今社媒上也隨處可見。從身份上看,上野千鶴子更像是老師,在書信往來中解答著鈴木涼美的各種人生困惑。從時間上看,就是一個女人的中年和老年狀態,在這兩種狀態中,女人應該是怎么樣的?從個體上切片,是不同時代成長起來的兩個女人,她們各自的青年時代又是怎樣的?同時她們又像母女,母女之間觀念的沖突又是怎樣的?上野在之后的訪談中提到,自己和母親關系并不好,母親去世比較早,但在此后的寫作和與母親的虛擬對話中,她覺得自己成長了。因此在她看來,母女關系這種“生命”長度是超過母親真實的生命長度的,這種對話會一直持續。

《從零開始的女性主義》到《女生怎樣活?上野老師教教我!》,已經有很多關于女性話題的討論和指南,這一次進行辛辣對談的是上野老師和文化領域KOL湯山玲子,她們結合個人成長經歷和社會現實,深入探討女性“怎樣自在地活”。書中設立九個主題:妨礙女性生存的頑疾、愛情與婚姻、老齡化等,剖析女性面臨的社會現實,相信這些話題已經跨越了性別,更易引起普遍關注。身為女性,在面對和參加這些話題討論的時候,對內化于自身的思維方式保持反省,可以令復雜的問題更為清晰。

“我打算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閉上雙眼。”上野說:“作為女人生于這個時代,幸運和不幸的事都有很多。如果這個社會根本不需要什么女性學,我覺得更好。但是我認為,我與那些處于不同立場的女人之間的差異只有一層窗戶紙。不管是成為家庭主婦的女人還是成為自由職業者的女人。畢竟,我這一代人里幾乎所有的女人都成了家庭主婦,就算是讀了研究生的女人,也基本上都是到了這個年齡還是不固定的兼職。得到專職工作的女人屈指可數。雖然也有找到固定工作的女人,但一直在兼職的女人更多。連我自己都覺得是時運使然。因為我和別人相比,在能力上的差距的確并不大。所以我才會覺得這是結構性問題,我和她們只差一層窗戶紙。因此,我才不會放棄女性主義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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