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威文學》作者:李勛修
老家天氣應時應節,節到小雪,凌晨天陰冷欲下雪。 早飯后把孫女送到幼兒園,趕忙回返。
小區已供熱,家里也暖和。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寒風卷殘葉,驀地想到老家,想到父親母親,前兩天有些事,沒空回去,不知母親的手還疼否,家里冷不冷。沒有特殊事情,父母不會打電話來,怕兒擔心。我也怕往家打電話,一打,父母著急搶著接,腿腳都不太靈便,不小心會碰著摔著,上次母親去接電話時沒走穩,撞在門框上,手背被碰得烏青,腫得老厚,一個多月淤青未散完。想到這,立馬起身出門奔老家。
進家見父母親正坐在炕頭聊天。家里已生了火爐,還挺暖和的。
“天冷了,就甭跑了。”父親見我回來,邊說邊慢慢地下炕。
母親附和著:“說的是,沒事。”
“和你媽坐著說會兒話,我去給你烤地瓜吃,你送來的地瓜,烤過幾次了,甜,好吃。”
父親說完弓腰走向外間,我欲阻止,母親擺擺手示意我坐下說: “讓他去,知道你從小愛吃烤地瓜。”
打我記事起,父母親每年春都要栽種幾壟地瓜,一過中秋,便隔三差五刨點回來,將地瓜洗凈,擦絲或切成丁,再放上把綠豆,在大鍋里馇成香噴噴的地瓜稀飯,給我們兄妹每人分上一碗。那時還舍不得烤上吃,等到霜降前后隊上分了地瓜,父親才偶爾在做熟飯后的灶膛火灰里埋上幾根,到時,我們兄妹幾個便會圍在灶口前著急地等著,生怕吃不上。燒熟后每人也只能分到一根,在我的記憶中,那燒地瓜又香又甜真好吃。
到1975年臘月,母親知道我當兵快要走了,隔天做晚飯時有意燒些廢舊木頭,熟飯后就叫父親在木炭火中燒烤些地瓜。那時生活也好多了,秋后家里地瓜裝滿窖。父親會下窖揀上一圓篼烤好,讓我和兄妹們吃個飽,吃個夠。
參軍后,父母親每年春都要在地邊上栽種一塊地瓜,秋后刨了收藏好,盼我探家時解饞,直盼到過了正月十五,仍不見我回來,心里會難受好幾日。當兵二十年,批準我回鄉探親不過六次,五次沒趕上過年,唯一的是在兵團教育學院讀書的那年放寒假,請假帶上妻兒坐了五晝夜車,到臘月二十八才進家門,趕上和父母一起過了個團圓年,但過了正月初十便又上了路。這也把父母親高興得不行,母親把儲藏的地瓜拿出來,叫父親專門用木炭火烤了兩次,高興的看著我和愛人、兒子享用。
從部隊轉業后在城里工作,年年春趁周日回家幫父母栽種地瓜,到秋后又幫刨收,這時,母親定會精心挑選好一柳筐,叫我帶走,并一再囑咐:“吃完了再來家拿,媽給你儲藏著呢!”到了冬月和臘月,每次回趟家,母親都先讓父親烤些地瓜包好,臨走叫帶上。
甭說,父母的恩情和慈愛無比深厚,常常使我感激不已,雙眼充盈熱淚。如今父母親年事已高,行動不便,有空常回家看看,陪父母說說話兒,做頓簡單的飯菜,拾掇拾掇里外,理應如此。愛人也常說:“我們做兒女的要懂得感恩,應盡心多孝敬和報答父母。”
今年父母親沒有栽種地瓜,因年老體弱,干不動活了,再說,城市發展了,老家成了城中村,也沒有地種了。我自去年春退休后,有空跑了,想吃就到集市上挑好的買些,再買箱捎回老家。
父親撿了七八根地瓜,放在火爐下烤著,不時去翻一翻,約摸過了一個多時辰就烤好了。
父親把烤地瓜用報紙包好拿過來,母親催促我快趁熱吃個,我說不餓,不想吃。母親就吩咐父親:“快找個袋子裝好,給孩子拿上。”爾后命令似的對我說:“不想吃就快帶上回去,趕午飯給小重孫女吃,小孩子愛吃,吃了長個兒。”
見母親手不疼了,便答應了母親。臨走時父親送到門外又囑咐我一遍:“家里沒有什么事,天冷路滑,別老往家跑了。”
轉身走到村后再回頭望,見父親仿佛一尊雕像弓腰站立在家門口臺階上,在寒風中紋絲不動地一直目送著我,頓時,禁不住雙眸濕潤,淚如泉涌……
2017年11月22日于萊西
作者李勛修(奎先達坂西),山東萊西市人,1976年2月入伍,先后畢業于烏魯木齊陸軍學校,石河子大學兵團教育學院,曾在原鐵道兵5師和陸軍8師服役。
壹點號奎先達坂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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