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觀新聞消息，近日，一架因不可抗力意外進入美國領空的中國民用飛艇，在太平洋彼岸激起政壇和輿論的“大波瀾”，也使中美關系走向備受關注。2月3日晚，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王毅應約同美國國務卿布林肯通電話。雙方就如何以冷靜、專業態度處理偶發事件進行了溝通。
分析認為，新事件以及中美的高層通話，凸顯中美關系復雜敏感。去年11月中美元首會晤以來，中美關系“風高浪急”的局面雖有所緩和，但美國在對華政策上仍表現出很強的兩面性。在此背景下，中美加強溝通管控分歧，尤其是妥善應對意外情況，確保“小事件”不激化為“大矛盾”，顯得尤為重要。
中美關系氣氛受影響
分析人士指出，王毅與布林肯通話是應美方要求進行的，是突發事件背景下的一次互動。布林肯一是就“氣球事件”尋求與中國的溝通，二是向中方告知“推遲訪華之行”。
中國外交部2月3日證實，中國一架主要用于氣象研究的民用無人飛艇由于不可抗力而意外進入美國領空。中方在表示遺憾的同時，堅決反對美國一些政客、媒體借題發揮，對中國攻擊抹黑。最新情況是，美方宣稱已擊落飛艇。中方對美方“執意動用武力、明顯反應過度、嚴重違反國際慣例”的做法表示強烈不滿和抗議，同時“保留作出進一步必要反應的權利”。
美國國務院網站稱，布林肯在與王毅通話時表示，鑒于飛艇事件（美方稱“氣球事件”），在這個時候訪問北京不合適。但布林肯強調，美國致力于外交接觸和保持開放的溝通渠道，并準備在條件允許時訪問北京。
需要注意的是，此前一直是美國輿論單方面“放風”稱布林肯將于2月5日—6日訪華，但正如中國外交部指出的，“中美雙方都沒有宣布過什么訪問，美方發布有關消息是美方自己的事情，我們予以尊重。”
王毅則在與布林肯的通話中強調，中國是負責任國家，一貫嚴格遵守國際法，我們不接受任何無端的臆測和炒作。面對意外情況，雙方要做的，就是保持定力，及時溝通，避免誤判，管控分歧。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院長吳心伯指出，最近一段時間中美關系態勢表現出如下特點。
一方面，去年11月中美元首巴厘島會晤以來，兩國外交安全團隊和財金、經貿團隊多次溝通，落實元首重要共識。布林肯原定的訪華行程也是落實元首共識的一部分，旨在加強中美高層對話溝通。
但另一方面，美國近段時間以來并未放松對華遏制和打壓，包括瞄準科技等領域采取限制。“就像王毅去年12月與布林肯通話時強調的，美方不能一邊要對話，一邊搞遏制，一邊談合作，一邊捅刀子。總的來看，拜登政府的對華政策依然表現出很強的兩面性。”吳心伯說。
吳心伯指出，中美以往也曾出現過意外情況導致雙邊關系波動的情況，最終通過談判等外交方式化解矛盾。飛艇事件相比以往某些事件并不算嚴重，否則美國也不至于好幾天不采取行動。但之所以被“炒熱”，反映出美國對華態度偏離理性軌道，國內保守勢力希望對華保持強硬。
“尤其是美國國會內的保守力量和一些美國媒體，它們對布林肯訪華感到不滿，甚至有議員聯名致信布林肯要求其對華發難。飛艇事件正好給它們借題發揮的空間，將在一定程度惡化中美關系的氣氛。”吳心伯說。
在吳心伯看來，布林肯訪華的目的，本就在于加強中美對話溝通，來提高管控危機、應對意外事件的能力。飛艇事件恰恰表明，他的訪華是必要的。“不要讓一個不大的意外事件引爆兩國關系的危機，中美應當加強溝通，并以冷靜、專業的態度來處理，這是至關重要的。”
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所長倪峰指出，去年11月“習拜會”后，因美國時任眾議長佩洛西竄臺導致中美關系“風高浪急”的局面有所緩和，兩位元首的首次線下接觸也為兩國持續接觸對話開了好頭。但與此同時，美國去年公布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表明，美國對華競爭的基本戰略已經定型。在此背景下，一方面，元首會晤在中美溝通和管理關系方面的功能愈發重要，但另一方面，能否使中美關系的困局有所改觀，仍取決于美方能否同中國相向而行。
“目前來看，困局的改變并不樂觀。首先，在理念上，中美并不相同。”倪峰表示，舉例來說，美國希望為中美競爭“設護欄”，但這本質上仍以“競爭”定義中美關系，華盛頓主要用意在于防止中美競爭升級為沖突，讓自己陷入對華對俄“兩線作戰”。反觀中國，則是希望通過恢復溝通，與美方一起找到中美正確的相處之道，致力于構建相互尊重、和平共處、合作共贏的大國關系。
在行動上，美方并未因“布林肯計劃訪華”而有所收斂，仍在按部就班針對中國下手——在地緣戰略上通過美防長訪問亞太、與菲律賓共商開放軍事基地等試圖打造“亞太小北約”；在科技上加強對華封鎖，利用芯片出口等問題做文章。“再加上飛艇事件將美國國內更為極端的力量調動起來，損害了中美關系氣氛，因此布林肯可能也是順勢推遲了訪華行程。”倪峰說。
機遇與挑戰并存
展望下一階段的中美關系，吳心伯有幾點看法。
第一，布林肯雖然“推遲中國行”，但仍可能在不遠的將來訪華。“因為這是去年中美元首會晤時美方主動提出的，兩國團隊也做了很多準備。如果布林肯成行，那么中美之間危機管控、應對意外事件有望成為一大關鍵議題。因為飛艇事件突出了這方面的重要性。”
當然，也不排除美國國內的反華勢力會進一步跟進炒作飛艇事件，來阻撓拜登政府尋求在一定程度上加強中美溝通接觸、穩定中美關系的努力。“接著要看美國國內政治怎么發酵，以及拜登政府應對國內政治壓力的能力。”
第二，中美關系今年存在改善的機會，但前景仍有很大的不確定性。盡管去年11月“習拜會”就處理中美關系達成一系列重要共識，但美國對中國的基本定位、基本認知、基本戰略均未改變，再加上美國國內在中國問題上的氣氛非常消極、負面、非理性，因此美方可能不斷制造問題，攻擊中美關系。而煽動中美對抗的行為，不但會令雙邊關系出現波動，也會給中美帶來“雙輸”。
倪峰指出，中美關系在今年存在機遇，也不乏挑戰。機遇主要包括對一些具體問題的溝通和協調，例如布林肯接下來仍可能開啟訪華行程，若成行將是他擔任國務卿2年來首次訪華。此外，美國財長耶倫也計劃訪華。這意味著中美高層官員的接觸將陸續展開。
但挑戰也層出不窮——新任美國眾議長麥卡錫如果竄臺，可能激起比去年佩洛西竄臺更強烈的反應，給中美關系帶來更大沖擊。美國還可能利用即將于3月舉行的民主峰會，掀起對華新一輪輿論戰。更別提美國對華競爭的策略在深化和泛化，集中表現為在“四方機制”基礎上拉攏菲律賓、欲進駐該國軍事基地，在構建“芯片聯盟”的基礎上拉攏荷蘭對華設限……美國種種意在加劇地區陣營化態勢的行動，不利于地區穩定，也不符合國際社會期待。
彭博社3日發表評論文章認為，盡管拜登政府對華施壓，但兩國經濟仍像以往一樣相互交融。此外，溝通渠道如果受阻將意味著意外沖突風險躥升。但或許最重要的是，美國的合作伙伴希望看到中美和睦相處。由此看來，緩和關系對美國和中國都有意義。文章建議，拜登政府官員應當從小處著手，采取旨在恢復兩國關系穩定的措施，并積極拓展與中國在氣候、糧食安全等領域的合作。“一些潛在的妥協對中美都有好處。”
倪峰指出，新的一年，世界仍處于動蕩變革期，期待與擔憂交織。而中美作為核大國和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在維護全球安全和穩定方面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這兩個世界頭號經濟體對全球經濟復蘇的貢獻同樣不可替代。如果中美爭端不斷，那么雙方解決重大全球問題的能力將嚴重受限，全球穩定和發展的前景也將蒙上陰影。雙方理應確立對話而非對抗、雙贏而非零和的交往基調，以實際行動推動中美關系重返健康穩定發展軌道，造福兩國，惠及世界。
原標題：深度 | 飛艇事件之際，王毅與布林肯通話，中美關系怎么走？
編輯：楊四海
責編：周尚斗
審核：馮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