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文物再次跨坑“合體”
兩件大型青銅器拼對成功
銅獸馱跪坐人頂尊銅像
通高1.589米,分為上、中、下三部分,由2021年三號坑出土的銅頂尊跪坐人像和1986年二號坑出土的銅尊口沿、2022年八號坑出土的銅神獸組合而成。
銅罍座倒立鳥足頂尊神像
通高2.53米,由1986年發掘二號坑出土的銅鳥足人像、2021年三號坑出土的爬龍銅器蓋、2022年八號坑出土的銅頂尊撐罍曲身人像、銅持龍立人像、銅杖形器組成。
隨著三星堆遺址祭祀區野外工作的全面結束,新祭祀坑出土文物的室內清理、保護和修復成為當前三星堆遺址最重要的工作之一。6月10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對外公布,近期,利用三維掃描和3D模型等科技手段,三星堆遺址的發掘及文保人員又成功跨坑拼對了兩件大型青銅器。2022年6月,三星堆八號坑出土的頂尊蛇身人像與此前二號坑出土的青銅鳥腳人像殘件拼對成功,實現跨坑文物合體。
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從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獲悉,本次成功拼對后的文物已有了名字:銅獸馱跪坐人頂尊銅像、銅罍座倒立鳥足頂尊神像。
銅獸馱跪坐人頂尊銅像
成功塑造了祭祀場景
本次成功拼對的兩件文物名字為銅獸馱跪坐人頂尊銅像、銅罍座倒立鳥足頂尊神像。
其中,銅獸馱跪坐人頂尊銅像通高1.589米,分為上、中、下三部分,由2021年三號坑出土的銅頂尊跪坐人像和1986年二號坑出土的銅尊口沿、2022年八號坑出土的銅神獸組合而成。這件文物曾陪著電視機前的觀眾度過2023年的跨年夜。那時,因為尚在清理階段,因此該青銅器只是通過高科技手段進行虛擬“拼對”。
銅獸馱跪坐人頂尊銅像上部為一件大口銅圓尊,銅尊立于一塊方形平板上,方唇,敞口。肩部飾夔龍紋,地紋為云雷紋,另外肩部還有兩種獨特的立體龍形裝飾;器腹和圈足均飾以云雷紋作底的獸面紋。中部的頂尊跪坐人像造型奇特,粗眉、大眼、鼻梁高聳、鼻翼寬大、闊嘴、方頜、大耳。人像雙臂平舉于身前,雙手合握,雙腿呈跪姿,膝部有孔。
這件將人與尊組合為一體的大型青銅器,在世界上屬首次發現,因此一出土便得到了關注。其下部核心形象為一只巨大的青銅神獸,身體表面裝飾有云紋、火紋、鱗紋等。神獸頭頂中央站立有一個小型青銅人像,身姿與1986年三星堆二號坑出土的著名青銅大立人像相似,體型修長,突目,直立,雙手呈持握姿態。
銅獸馱跪坐人頂尊銅像下層是體量頗大的一只昂首挺胸的怪獸。此前有專家提到,這是經過雜糅后的動物形象。怪獸頭部碩大而扁長,長耳,眼角下鉤的“臣”字眼,腦后還披著雄獅般的鬃毛;四肢壯碩,筆直站立,肘部有類似犀牛的披甲褶皺,每足有四個花瓣狀腳趾。神獸頭頂中央站立著一個小型著華麗服裝的青銅人像,體型修長,突目,直立,雙手呈持握姿態,身著斜襟長袍,腳穿云頭鞋,頭戴雙尖冠帽。中層是怪獸背部跪坐的人像,銅人像粗眉,大眼。上身著曲折云雷紋長袖對襟短衣,下穿短裙飾眼形紋,雙臂舉于胸前,腰部系帶二周,于身前打結。雙手似原持一物,頭上戴有下小上大的冠,其上形成方臺,以頂托上面的銅尊。上層為三段式的折肩尊,尊為高瘦體,肩部至頸部有相間的六條垂龍和垂獸造型的立體附飾。
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工作人員介紹,這組青銅器塑造了一個祭祀場景,表現了一個祭臺。跪在神獸背上的應是巫者,跪立是古蜀禮神最虔誠的姿勢。站立神獸頭頂的銅人,或許象征著古蜀王者。巫者頭頂的銅尊具有中原文化風格,尊內盛有祭品海貝、玉或者酒。
銅罍座倒立鳥足頂尊神像
是中原文化光照下的藝術杰作
另一件成功拼對的文物銅罍座倒立鳥足頂尊神像通高2.53米,由1986年發掘二號坑出土的銅鳥足人像、2021年三號坑出土的爬龍銅器蓋、2022年八號坑出土的銅頂尊撐罍曲身人像、銅持龍立人像、銅杖形器組成。值得一提的是,從人像的殘斷痕跡來看,上部可能還有裝飾物。
銅器的主體是一個倒立的神像,縱目突出,獠牙明顯。神像的雙手按在方座銅罍的蓋子上,頭上頂著一件銅尊,傘狀花鈕的尊蓋上有垂龍伏臥,龍的后部站著一位頭戴高冠、耳插獐牙、身著禮服、腳穿垂首靴的辮發人,他雙手持握著一條粗大的杖頭彎曲朝下的龍首杖。組合銅器的鳥足神像雙眼凸出,縱目突出,獠牙外露,齜牙咧嘴。
這是一座高大的青銅祭壇像。曲身人像呈鳥體獠牙神面姿態。神壇的主體架構是罍型底座和主干觚形尊。尊體飾獸面紋和蕉葉紋,器形與紋飾都具有中原文化風格。神像又彰顯古蜀文化本色,是在中原文化光照下出現的藝術杰作。
兩件青銅神像均由相對獨立的幾個部分二次鑄接而成,體量巨大,造型復雜且獨特,應為古蜀時代祭祀神像的藝術形象,既有蜀文化奇特有創造,又體現出中原文化強烈的影響,再次展示了輝煌燦爛的古蜀文明和多元一體的中華文明,體現出三星堆遺址高超的青銅設計和鑄造技藝,體現出古蜀時代豐富的想象力和創造力。
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 劉可欣
專家解讀
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長冉宏林:
至少有5件文物可跨坑拼對
“跨坑拼對最主要的意義在于確定祭祀坑的年代和性質。”針對三星堆成功跨坑拼對兩件大型青銅器,6月10日,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長冉宏林在接受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采訪時說,基本確定這幾個祭祀坑是同時代形成后,研究人員就能對其性質進行進一步推測。“目前我們認為,這些坑更有可能是祭祀器物的掩埋坑。出于某些原因,古蜀人把這些祭品打碎,分別埋葬在六個坑中。”
祭祀坑時代和性質的確認,可以幫助考古人認識三星堆遺址的聚落結構和變遷。“目前來看,這幾個祭祀坑之后就沒有如此高等級的遺物,說明在這之后,三星堆遺址可能不再作為古蜀國都城。這幾個祭祀坑的形成,可能就與古蜀國遷都有密切關系。但目前這只是一個推測。”冉宏林說。
銅罍座倒立鳥足頂尊神像上的紅色物質的分析檢測結果還沒有出來,但冉宏林說,經過初步觀察,應該是朱砂一類的物質。朱砂是祭祀活動中常見的物質,在歷年來與三星堆文化和祭祀活動相關的遺址中都有發現。
“這一件器物上沾染的朱砂,可能是在祭祀活動中,使用朱砂遺留下來的,也可能是有意涂抹上去的。但目前我們發現,三星堆遺址出土器物上涂抹朱砂的選擇性并不強烈。在哪些器物上涂抹朱砂、在哪些固定部分涂抹朱砂,還有待進一步整理和研究。”冉宏林說。
2018年,在對一號祭祀坑、二號祭祀坑出土的文物進行研究后,冉宏林意識到可能存在跨坑拼對、跨坑構成固定組合的現象。在隨后的工作中,幾個主要發掘單位,包括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北京大學、四川大學、上海大學等單位的工作人員,都有意識地進行相關工作。
銅罍座倒立鳥足頂尊神像會不會越拼越高?冉宏林說,雖然神像上方還有斷裂,但神像部分比較細,比較單薄,不能再支撐非常重的大體量文物了。“結合神像手持龍形杖上的結構,可能上面還會有其他材料,應該是比較輕盈、簡潔的部分。有可能是一只鳥,因為我們在三星堆遺址里看到過類似的器物。但這只是猜測,目前沒有任何跡象。”他說。
未來對三星堆祭祀區出土文物的整理修復和研究過程中,跨坑拼對無疑是一個必不可少的工作內容。“今后將繼續采用各種方式方法和高科技手段,聯合相關單位來開展這一項工作。”冉宏林說,目前已經確認,不少于5件可以跨坑拼對的文物。
這些青銅器為什么會被分坑掩埋?冉宏林說,目前很難進行推測。“這與當時掩埋這批器物的人們的思想活動密切相關,目前暫時沒有可行的推測結論。”
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 劉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