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黑虎泉和解放閣邊游人如織。 本文攝影 澎湃新聞記者 王玨瑋
身在2023年，每天去打一桶泉水，煮一壺清茶，走在街頭小巷中，身后是歷史，身前是未來。
這是濟南老城里的煙火氣，但濟南又不只有煙火氣。這座GDP萬億之城、“科創中國”首批試點城市、國際知名旅游目的地，活力四射，處處展示著它摩登之城的一面：密集的高樓和商場，穿著時尚的網紅達人，泉水人家的優雅生活……
如果說，將濟南的摩登氣質比作文章，它既不是陽春白雪，也不是下里巴人。無論是曲水亭街上的網紅店鋪，還是泉城廣場夜空中閃耀的風箏，抑或是環聯夜市一眼望不到頭的小吃攤，以文化為底蘊，以泉水為浸潤，濟南的摩登不浮夸，有腔調，卻又接地氣。
泉潤濟南的生活
濟水之南，濟南也。
濟南是浸潤在泉水里的城市。
古時祭祀以“五岳”“五鎮”“四瀆”“四海”最為重要，其中四瀆為東瀆大淮（淮河）、南瀆大江（長江）、西瀆大河（黃河）、北瀆大濟（濟水），是古代中國境內直接流入大海的四條大河。后來濟水屢經變道，如今雖然已不能直接入海，但卻在歷史的起點便已塑造了濟南的城市品格。
西晉末年，濟南郡西遷，濟南的泉水文化開始成型。無數文人騷客在此流連，留下了歌詠泉水的詩篇墨寶，傳遍了山水崇拜的傳說故事。
歷史風過似無痕，但卻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將生活習俗、風土人情融入了這座城市的血脈之中。
既如此，來到濟南，怎能不與泉水相約，做一回地道濟南人。
濟南厚重的歷史積淀出優雅。
沿著護城河走，一路上能遇到大大小小的泉，黑虎泉群就在其中。
黑虎泉群是濟南四大泉群之一，包括白石泉、瑪瑙泉、九女泉、 黑虎泉、琵琶泉、南珍珠泉、任泉、豆芽泉、五蓮泉、一虎泉（繆家泉）、金虎泉、胤嗣泉、匯波泉、對波泉等十四泉，當中最著名的當屬黑虎泉。
《紅樓夢》曾形容王熙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黑虎泉也是如此——未見泉眼，先聞泉聲，從解放閣沿著護城河往南走，遠遠地就能聽見黑虎泉的咆哮聲。
黑虎泉以“水激石柱，聲如虎嘯”而得名，是“七十二名泉”之一。
黑虎泉所在的洞穴為天然洞穴，洞高2米，水潭深3米。泉水經泉源流向暗道，最后從三個虎頭中噴出，以瀑布狀瀉入護城河，取“口內懸河”之意。
明末舉人劉敕曾寫道:“泉溢而出，轟轟下瀉，澎湃萬狀，飄者若雪，斷者若霧，綴者若流，掛者若簾。池中屹然一巨石，水石相擊，珠迸玉碎，瀠洄作態，其聲如昆陽巨鹿之戰，萬人鳴鼓擊缶”。
泉是濟南的根與魂，來濟南，不能不看泉，但也不能只看泉——不捧上兩捧甘冽的泉水，就不算到了真濟南。
9月21日，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記者跟隨參加“全國文旅達人濟南行”的達人團來到黑虎泉，看到不少人在泉邊打水，這當中既有本地市民，也有慕名而來的游客。
黑虎泉邊拉泉水的濟南市民。
“我們那里也有泉水，但是這里的泉水不太一樣，冰冰涼。”一位來自福建的游客跟澎湃新聞說，剛剛用隨身杯接了一瓶水，打算帶回酒店煮茶喝。
正在攀談時，還在接水的濟南大爺加入聊天。大爺說，黑虎泉的泉水是弱堿性水，礦物質含量很高，“這水真的好！”
景區講解員稱，濟南的泉水屬于冷泉，富含27種礦物質，其中鉀、鈉、鈣、鎂、鋅是含量最高的五種元素。“茶圣陸羽在《茶經》中說，煮茶須用活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山水’就是泉水。”
“這里早上六點到晚上八點都能免費打水。”在濟南退休的威海阿姨正在將剛剛接滿泉水的兩大一小三個桶裝進買菜車。“這些總共36斤，我家兩口人能用四天，熬粥燉肉可好了。”
“一般本地人一次性會打個兩三桶，打回去洗衣服、做飯都很好。”景區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本地居民大多在每日的一早一晚來打水；而每天上午10點之后，下午13點左右是游客最多的兩個時間段。
一位大爺在白石泉灌泉水。
泉水洗衣，泉水做飯，泉水煮茶……將泉水喝進肚里，穿在身上，泉水真正地融入了這座城，流進了濟南人的血脈中，也撩撥了來濟游客的心弦。
摩登濟南的腔調
提著剛剛打完的泉水，沿著濟南老城區的曲水亭街漫步，竟有一種置身江南水鄉之感。
雖已是金秋時節，但是曲水河岸依舊蔥蘢，花草藤蔓將岸邊古風建筑掩得若隱若現。不在江南，勝似江南。
在這里，少了車水馬龍，生氣與活力卻愈發凸顯。走累了，買一串茉莉手環，吃一口“酸蘸兒”，喝一袋網紅豆漿，隨手拍上幾張，便是“大片”。
“雖然是老街，我們開的也是茶鋪，但是現在80%都是年輕人，看著就很有活力。”山上茶社就開在曲水河邊。店鋪老板是一對老夫婦，作為老濟南人，他們對曲水亭街的感受是水好，人更好。
曲水亭街里處處可見打卡達人。
離開曲水亭街，乘車來到泉城廣場，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
夜晚，華燈初上，泉標下的泉城廣場已是熱鬧非凡。
泉城廣場南屏千佛山，北依大明湖，西臨趵突泉，東眺解放閣，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的“聯合國藝術廣場”。
顧名思義，泉城廣場以“泉水”為主題，泉標取自篆書“泉”字之神韻，三股形似清泉的造型輾轉上升與濟南市市標的創意相和。
廣場正中間是一群可愛的小朋友在滑旱冰，右側還有三兩位大爺在地上抽著彩色陀螺，“啪-啪-”的抽打聲震耳欲聾。
“我玩陀螺十幾年了，這項運動很好，可以鍛煉到全身，頸椎、肩膀還有腰，都能鍛煉到”說到起勁時，身穿白衣的陀螺大爺給記者表演了一番——彩色陀螺在力的作用下，越轉越快，顏色似乎也越來越亮。
人群最多的地方自然是荷花噴泉。晚上八點，伴隨著《燈火里的中國》的音樂，噴泉形狀變幻多樣，水柱隨著音樂旋律時高時低，時急時緩，水霧在燈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為這份夜晚的朦朧增添了一份絢麗。
濟南泉城廣場在夜空里閃爍的風箏。
與此同時，廣場斜對面的國金中心大樓上也亮起“我愛濟南”的燈光秀，交相輝映間，摩登氣質盡顯。
地上色彩斑斕，天上同樣五光十色。廣場兩側，不少人在放風箏，這些風箏在天上閃閃發光，猶如星星一般，閃耀夜空。
“最遠的那個就是我的風箏，現在大概放了五百米，最長可以放一千米。”市民李力（化名）滿是自豪地向記者介紹，這些風箏上纏了燈帶，夜晚升空后，可以幫助風箏主人識別自己的風箏，也可以為風箏增添幾分“顏值”。
李力說，自己每晚都會來，有時候白天也來，“對頸椎很好。”李力玩笑中略帶認真地說。
看完音樂噴泉，夜宵時間也要到了。在濟南，吃夜宵繞不開環聯1904火車夜市。
據夜市負責人介紹，環聯夜市是中國長江以北最大的夜市，長長的小吃攤一眼望不到邊，經營山東和其他各地的特色美食。這里有多個網紅打卡點，吸引不少外地游客慕名而來，一邊四處打卡，一邊品嘗各類美食。
環聯夜市里的游客和一眼望不到邊的美食攤。
“今天晚上人少一點，周末還有節假日人多，總體上客流量還是可以的。”賣黃山毛豆腐的攤主說，“整個夜市就我們一家毛豆腐店，回頭客很多，一般都是年輕人。”
賣西安甑糕的大哥看到一群達人圍著拍照，好客地、利索地裝了滿滿四盒甑糕送上去，“我請客”。他每天要賣到0點左右，一大鍋甑糕經常供不應求。
早上到泉邊打水，中午到曲水亭街吃飯，晚上到泉城廣場健身遛彎兒，周末去環聯夜市吃小吃，這是泉城文化下的濟南日常，也是帶著煙火氣息的摩登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