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耳短發，白衣黑裙，輕逸，秀美，宛如一幀黑白剪影，映著灰白茶的水光，跳躍的雨光，她就是，林徽因。

九十年前的沈陽，林徽因和丈夫梁思成在東北大學的時候喝下午茶，接待許多朋友。在她的短篇小說《模影零篇——鐘綠》里，有一段寫“我”用家鄉寄來的茶，招待突如其來的美人鐘綠。

林徽因，祖籍福建閩侯(今福州)，1904年生于浙江杭州，都是茶的勝地。詩人和作家，我國第一位在國外學習舞美的學生、我國建筑科學的奠基者，人民英雄紀念碑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深化方案的設計者之一。才情、個性以及稟賦，讓她成為一代才女，甚至被譽為“民國第一才女”。

林徽因滿門英烈。廣州起義黃花崗七十二烈士，有三人出自林家：林徽因之父林長民的三個堂弟林覺民、林尹民、林文。林覺民參加起義前留下的《與妻書》至今傳誦。

林徽因的父親林長民(1876-1925)，字宗孟，留日生、書法家、教育家、倡言憲政，欲做"治世之能臣"。有人說，那溫暖如茶的父愛,給了林徽因一個芬芳的開篇。1917年7月出任段祺瑞內閣司法總長。1919年5月，把巴黎和會德國在山東一切權益直接由日本繼承的消息公開，發表《外交警報敬告國民》，“今果至此，則膠洲亡矣！山東亡矣！國不國矣！”“國亡無日，愿合我四萬萬眾誓死圖之！”引爆了全國人民的憤怒，導致了五四運動。

林長民與女兒

林長民和梁啟超情誼甚篤，他們約定好兒女成一對，梁啟超的兒子就是梁思成，林徽因在父親的安排下跟梁思成見過兩次。1920年，林長民帶著女兒林徽因到了英國。林徽因習慣并認同了下午茶的生活方式，也慢慢形成了自己的做事風格。在喝下午茶的時候，徐志摩認識了林微因，互相產生好感。兩人一起坐在康橋柳樹下看夕陽，一起看夕陽下閃著金波的潺潺流水，在潺潺流水邊談文學、談詩歌。

1924年4、5月間，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不久的泰戈爾訪問中國，林徽因與徐志摩陪同，與諸多名流用茶會款待。

林徽因，泰戈爾，徐志摩

1925年張作霖部將郭松齡起兵反奉，游說林長民，一旦把張作霖打倒，林長民可任東三省總理兼奉天省長。出于政治抱負的考慮，林長民決定加入，許多反奉通電全部出自他手。張作霖說：“郭松齡找到能人了，這個人的筆墨能殺人。”可惜的是，林長民在陣前被殺，終年49歲。

當時，林徽因和梁思成正在美國讀書。1927年，林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獲美術學士學位，轉入耶魯大學戲劇學院。

1928年，梁思成與林徽因結婚，接受東北大學聘書，組建了中國第一個建筑學系。當時建筑系主任梁思成月薪800銀元，教員林徽因月薪400銀元，為清華三倍左右。林徽因教授美學、建筑設計、雕飾史、英語等課，曾帶學生到沈陽故宮大政殿、八旗亭現場講解建筑美學，留下佳話。

筆者注意到，據說被稱為中國最文藝最美麗的火車站吉林西站就是由林徽因設計、梁思成審定，建成于1928年，是東北第一條中國人自建鐵路的火車站。作為中西合璧的建筑物，它既富含中國傳統建筑的底蘊，又有西方現代建筑的風格，堪稱我國近代建筑史上的杰作之一。

其間，東北大學重金征集校徽，林徽因設計的“狼熊覬覦白山黑水”校徽 為張學良選中。“白山”自然是指長白山，所謂“黑水”就是指黑龍江，中間4個字“知行合一”，代表了教育思想；中間圖案是易經八卦中的艮卦；下面的狼和熊，代表東北曾被列強環伺，值得警惕。

梁啟超自號"飲冰"，取的是莊子內熱飲冰之意，只是數十年的"飲冰"，也未能涼了他的熱血。1929年８月，林徽因女兒出生，為紀念梁啟超，以其號飲冰室主人取名再冰。名字都吻合東北的地域特色和林徽因飲茶的嗜好。

這時的徐志摩還在心系林徽因，“得知，我幸；不得，我命”。林徽因用茶比喻可做永恒：“人生總在祈求圓滿，覺得好茶需要配好壺,好花需要配好瓶，而佳人也自當配才子。卻不知道，有時候缺憾是一種美麗。”

盡管東北的茶香同樣益人，但是林徽因感受到匪患猖獗，“當時東北時局不太穩定，各派勢力在爭奪地盤。一到晚上經常有土匪出現（當地人稱‘胡子’），他們多半從北部牧區下來。這種時候我們都不敢開燈，聽著他們的馬隊在屋外奔馳而過，那氣氛真是緊張。有時我們隔著窗子往外偷看，月光下胡子們騎著駿馬，披著紅色的斗篷，奔馳而過，倒也十分羅曼蒂克。”日本也在虎視眈眈，醞釀侵略。

1931年，梁思成林徽因夫婦回到北平，在家里開了林徽因作為焦點的“太太的茶會”，與文化名流雅集。以茶為媒的朋友下午開茶會，中西合璧，風云際會，茶香高揚。客廳的茶幾矮且小，只夠放一只大茶壺和一些點心。經常光顧的有：朱光潛、金岳霖、徐志摩、周培源、胡適、沈從文、蕭乾……文學家、考古家、經濟學家、藝術家、考古家、政治家，物理學家。群賢畢至，圍爐烹茶，吟詩作對，談論古今，優雅自在，多好的一副中西結合的茶會畫卷。可是因為茶會，有很多人討厭林徽因，辱罵她。

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后不久，全家輾轉逃難到昆明。1940年，遷到四川宜賓附近的李莊。日本投降時，林徽因興奮地坐人力車去茶館，以茶代酒慶祝。1948年，林徽因在《經世日報》上，發表了一首詩歌《昆明即景·茶鋪》 。

建國前，參與設計國徽。1952年，梁思成、劉開渠主持設計人民英雄紀念碑，林徽因被任命為人民英雄紀念碑建筑委員會委員。1953年5月，北京市對古建筑的大規模拆除。林徽因和丈夫梁思成與時任北京市副市長的吳晗發生了激烈的爭論和沖突。隨后，林徽因的病情急劇惡化，最后拒絕吃藥救治。1955年4月1日，受盡肺病折磨的林徽因真正閉上了眼睛。梁思成親自為妻子設計了墓碑,上面只寫了七個字:建筑師林徽因墓。兩位摯友金岳霖和鄧以蟄撰寫了一幅挽聯：“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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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劃：姜忠孝

作者：王錦思

編輯：吳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