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2日，美國智庫亞洲協會政策研究所（Asia Society Policy Institute）發布最新報告，題為《重新構想TPP，可能有助于美國重返的變革》。報告作者之一、亞洲協會政策研究所副所長溫迪·卡特勒表示，美國正在失去亞太地區的經濟影響力，“而當前是重新開始對話的時候了”。

距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宣布退出TPP（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協定）已經過去了五年多的時間。如今，作為奧巴馬任內的貿易官員，也是TPP的推動者之一，卡特勒正和特朗普時代的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克萊特·威廉姆斯一道，尋求讓美國重回談判桌之上。卡特勒和威廉姆斯在與共和黨及民主黨議員共同商討后，提出上述報告，希望修改CPTPP（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的倡議可以得到兩黨的共識。

“我們認為，自從美國退出TPP以來，亞太地區的情況已經發生了改變。我們正在失去我們在該地區的經濟競爭力和經濟影響力，”卡特勒強調，唯有美國重返CPTPP才能“制衡中國”。

2017年1月23日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在白宮簽署行政命令宣布正式退出TPP

革新CPTPP意圖平衡中國影響力

2016年，歷經8年談判，美國、日本、新加坡、越南等12個國家正式簽署TPP。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宣稱，該協議旨在建立一個自由貿易區以“平衡中國在該地區日益增長的經濟影響力”。

具體而言，TPP呼吁協定成員國在勞工、環境和知識產權方面制定共同的規則，同時降低進口商品關稅。但TPP很快便遭到美國國內左右兩派的反對，有相當廣泛的聲音擔心該協定會損害美國工人的利益，導致美國制造業就業崗位進一步流失。

而在奧巴馬下臺后，入主白宮的特朗普在上任第一周就簽署行政命令，宣布美國正式退出TPP，否決了奧巴馬的“標志性貿易成就”，也是其最重要的政治遺產，沒有之一。

五年過去了，卡特勒認為這一決定對于美國而言，在印度-太平洋地區產生了顯著的負面影響：由于美國失去了在該地區貿易中的領導地位，中國迅速與原TPP的9個重要成員國簽署了世界上最大的自由貿易協定——《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與此同時，原TPP成員國在美國退出后重新達成了CPTPP。更令美方驚訝的是，2021年9月16日，在RCEP中具有相當影響力的中國，也向CPTPP正式提交了加入申請。

2018年3月8日CPTPP成員國代表在智利圣地亞哥簽署協議儀式前合影留念

對于過去五年間的風云變幻，卡特勒表示，美國正在失去各種自由貿易協定所帶來的利益——無論是關稅削減還是國際供應鏈連接，而現在“是時候重新開始對話了，雖然毫無疑問這將會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

但卡特勒也承認，如果不對既有CPTPP中的十幾項關鍵條款進行修改和更新，那么該協定很難獲得國會的支持。

這就包括修改“原產地規則”，即CPTPP確定免稅產品資格的標準，尤其是對汽車而言。根據目前的規則，免稅產品必須符合45 %的零部件來自CPTPP成員國，但卡特勒和威廉姆斯認為，這個數字必須增加到75%，以緩解人們認為“該協定會損害美國汽車行業”的擔憂。

2022年5月23日美國總統拜登、印度總理莫迪和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日本出席“印太經濟框架”（IPEF）啟動儀式。

卡特勒還認為，CPTPP需要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和有關執法方面的公平性，并將供應鏈安全性和彈性作為新篇章納入協定之中。諷刺的是，這些大多都是美國當年在TPP談判中所堅持的所謂“約束力條款”，而且事實上已經被納入TPP之中，但這些條款在美國退出后，被繼承自TPP的CPTPP毫不猶豫地剔除在外。

另一方面，美國看起來也沒有把寶全部押在重返CPTPP之上：拜登政府正尋求在亞太地區形成又一個，或者說“獨屬于自己的經濟協議”——IPEF（印度-太平洋經濟框架）。外界注意到，IPEF的14個倡議發起國GDP占全球總量40%。雖然IPEF也被認為旨在平衡中國在亞太地區日益增長的影響力，但卡特勒強調，修訂后的CPTPP，由于美國在經貿上重返該地區而言，才是一個更有效的工具。

地區經濟是互利共贏的發展平臺

有學者認為，亞太地區現有RCEP和CPTPP兩個綜合性經濟合作機制，若IPEF如當前規劃的那樣于明年底正式成型，就會成為地區內的第三個經濟合作機制。而三者之間區別明顯，折射出當前影響亞太區域經濟合作的兩股力量。

RCEP具有鮮明的內生性特質，重在打造更包容、更開放的區域經濟一體化；CPTPP和IPEF則有很深的美國烙印，主打帶有排外性的自由貿易和更嚴格的規則標準化，主要反映發達經濟體的利益訴求；同時IPEF強調在不讓渡美國自身市場的前提下，幫助美國企業在亞太市場中占據優勢份額，并更充分調動區域內各國的資源，用心不可謂不雞賊。

某種意義上，中國加入CPTPP并非只是某種象征意義上的舉動，而是具有明確的現實意義——努力避免亞太區域的經濟一體化因為美國精致利益的貿易政策而走向排外封閉，最終形成小圈子式的自由貿易，所謂自由，實為封閉于對立。

卡特勒自認為退出TPP讓美國失去了亞太區域的經貿領導地位，事實上真正讓美國失去競爭力的，是華盛頓決策者那種無所不在的精致利己主義和近乎于偏執的零和對抗精神。美國當年為了自身的狹隘利益而退出TPP，如今又要為了自身的狹隘利益而謀求重返CPTPP，甚至不惜攪局亞太經貿一體化而建立第三個所謂的自由貿易機制。重復相同的故事卻期待不同的結果，結果仍舊不一定會讓美國如愿。

這也是為什么中國提出堅持開放包容、創新成長、互聯互通、合作共贏的四項倡議，而早日建成亞太自由貿易區，利于維護地區和平與穩定，積極推動多邊主義發展，引導國際社會共同塑造更加公正合理的國際新秩序，維護世界合作正確方向，積極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實現全球的繁榮與富強。

區域內經濟合作不能被作為零和博弈、你輸我贏的政治游戲，應當被塑造為相互成就、互利共贏的發展平臺。從RCEP到申請加入CPTPP，這就是中方愿與各方共同努力，積極推進區域經濟一體化和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的決心，為促進全球經濟穩定復蘇作出真正的積極貢獻。

作者丨林舒琪，深圳衛視直新聞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