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是中國古代文化發展的高峰,"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千載之演進,而造極于趙宋之世。"宋朝人不但追求政治、經濟的大發展,同時也追求清新、雅致的生活。
在宋代,豐富多彩的夜間生活已成為宋人業余生活的重要部分。宋代夜間生活,依場所不同,可分為家庭中的活動,以及在酒樓、瓦肆等娛樂場所的消費、娛樂、宴飲活動兩類。
宋朝人的夜間生活是有差異的,那他們都是怎么過"夜生活"的呢?富貴之家多為日常宴飲、夜游等尋歡之舉,平常百姓家則多為節日慶祝豐收等活動。但是無論哪種活動,都可以用"吃喝玩樂,兼而有之"來概括。
一、家庭多種多樣的夜生活
1上層社會的夜生活多姿多彩
首先是夜宴。每當端午、中秋、元宵等重大節日,或者娶親嫁女、親朋探訪等日常應酬時節,富貴人家就要在家中置辦宴席。屆時高朋滿座,美味珍饈,還常伴有歌舞、賞花活動。
宋代貴族人家甚至有時會舉辦長達兩晝夜的大型宴會,座客飲酒觀舞,不知晝夜,盡歡極樂。"酒浪搖春不受寒,燭花垂燼忽堆盤",稍顯宋人夜宴的奢華。
其次是夜游。古人有秉燭夜游的喜好,"消憂何處最好?夜游頻秉燭"。有一部分文人墨客認為秉燭夜游是忘記所有煩惱的最佳方式。
其三是自娛自樂。諸如舞文弄墨、燈下賞花、撫琴作樂、著書對弈等。汪莘"一窗月色元無響",陸游"饑鼠窺殘燈"都是夜晚所做的詩句。,陳傅良曾"于燈下觀蜀客卿作梅"。
宋人追求雅致的生活,燈下賞花為常有之事。王安石"燈前玉面披香出,雪后春容取勝回"。楊萬里"如何對立燭光中,只見江梅白于雪。"陸游也寫道"貪看不辭持夜燭",蘇軾"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在連綿不斷的雨夜里,即使燃盡銀燭也阻擋不了大詩人東坡先生賞花的沖動。
夜間撫琴更被認為是一件雅事。崔尊度曾得到一個絕世琴譜,為此他坐在室中彈琴,整晚不絕。
宋人非常熱愛書法,特別是宋徽宗的瘦金體風靡一時,人們常常在夜間點燃燈燭習練書法,章濤在八十歲時還在夜里坐在燈下,"覓紙作字"。
宋代社會許多文人雅士多為勤勉之人,他們夜間筆耕不輟,甚至有的睡至中夜坐起,點燃蠟燭讀書。
宋代的夜間娛樂還包括下棋。當時的圍棋已是盛行,宋徽宗最愛看嬪妃和宮女們圍在一起下棋,徹夜不寐。趙師秀更有"閑敲棋子落燈花"一語成傳世名句。宋時社會上層的夜間生活多表現為娛樂和消費,這與勤勞勞作的社會下層形成鮮明的對比。
2社會下層的夜間生活
宋代社會下層的夜間活動皆跟勞作相關,主要是慶典和家務。慶典多圍繞祈求豐收、慶祝豐收而進行,百姓燃上火把、熏盆,載歌載舞。家務則多是搗衣、浣紗以及去菜園摘菜等輔助性生產活動。
3全民性的夜間生活
宋代各個階層都可能發生的夜間活動也有很多,諸如讀書、女紅以及祭拜神靈等。宋代科舉盛行,無論貧富,學子都以讀書應舉為第一要務,夜讀即是他們主要的活動。
宋人祭拜神靈、禮佛禮道現象十分普遍,家里紅白之事,都要先向神佛報告一番,連逢年過節也要先跟神靈打聲招呼。這些社會活動表現為各個階層的一致性。
二、酒樓瓦肆間色彩紛呈的夜生活
宋代由于城市商品經濟的空前發展,商業都市紛紛興起,夜市也大大發展起來,普遍存在于都城和江南城市之中。兩宋都城買賣日夜不斷四季皆然。江南大中城市夜市雖不及京城繁華卻也獨具特色。
宋代的夜市分商業夜市和文化夜市兩種。
1商業夜市
汴京夜市有買賣日常有品諸如衣服、靴鞋的,有買賣蔬菜瓜果諸如香菜、果品的,也有買賣奢侈品諸如珠翠、玉石、書畫的,品種繁多,市場十分活躍。
臨安的夜市則"撲賣奇巧器皿,百色物件"。尤其以各種小吃最為豐富多彩,并且都是專店出售,有賣南食的寺橋金家、九曲子周家,有賣北食的礬樓前李四家、段家熵物、石逢巴子。
各種小吃,品種多樣,冬夏季節不同,食品也各異。夏季炎熱,則多賣涼性食品,如冰雪冷元子、綠豆、甘草冰雪涼水、荔枝膏等等;冬季寒冷,則賣熱性食品,如野鴨肉、煎夾子、滴酥水晶繪、旋炙豬皮肉、等,價格非常便宜。
商業夜市的經營方式和營業時間,都非常靈活。有日夜商店型的,如汴京潘樓街的商店,晚上賣珍玩、冠梳、領抹之類,白天賣農物、書畫、珍玩、犀玉等。有定點設攤型的,汴京城架設彩棚鋪賣貨物,臨安賣豬胰胡餅的從業者每夜在太平坊巷口設攤出售。
有流動型的,或個人頂盤挑架一路叫賣,或放置在車擔上走街串巷。還有一種"鬼市子",與后世"黑市"相仿,五更天點燈,博易買賣衣服,圖畫等物品,天將拂曉就散市。
當時還有一些人因為公務或商務活動要起早貪晚,于是夜市中出現專為"上早班"、"下夜班"的人賣茶水、洗面水和點心的服務性行業,這些從業人員都是通宵工作,不論早晚。
2文化夜市
宋代夜生活因為沒有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消費隊伍擴展至城市中各個層次的居民,普通市民百姓能夠根據自己的經濟和政治地位,在城市所提供的文化娛樂生活中找到適合自己的一類活動。特別是勾欄瓦舍此類專業演出場所的出現,以及專業藝人的演出,成為夜市娛樂經營的主體構成。
夜市中觀賞性娛樂消費非常突出。"新聲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弦調于茶坊酒肆"。城市建起瓦舍勾欄等娛樂場所,說書、講史、歌舞、戲劇、游藝、雜耍等行當的藝人紛紛出現,古代社會所沒有的獨具特色的城市娛樂市場就此形成。
在瓦舍勾欄中,人們可以觀看歌舞、說唱類伎藝表演。這里的伎藝言語多詼諧不羈、笑謔不斷,音調色彩多變、低回頓挫,故事情節緊湊連貫、扣人心弦,使觀眾從感官到心靈上都能得到愉悅和熏陶。
還可以以獵奇的心態去觀看小說、叫果子、影戲、喬影戲等新的表演形式,兒童更愿意去看體育、雜技和魔術類表演。大量的人流使飲食等其他消費項目也隨之興盛起來。人們走出住所,走向市場,興起飲酒,腹饑飽餐。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茶肆里通常聚集著舞文弄墨的文人們,這類地方的文化氣息就顯得特別濃厚,這里主打的節目一般是說話表演、音樂欣賞,甚至是有一些體育活動表演。
店家針對客人的需求不斷拓展項目,以此招攬顧客,當時著名的蔣檢閱茶肆等,成為士大夫呼朋喚友、聚會游玩的主要打卡地。
其二,參與性娛樂休閑消費也開始興盛起來。在百伎場,觀眾可以根據自愿參與諸如相撲、摔跤等體育休閑項目。
宋政府允許妓院和某些色情酒樓歌館進行聲色交易。著名的樊樓就是汴京酒樓的典型代表,美女成群,酒食奢華,劉子翚有"憶得少年多樂事,夜深燈火上樊樓。"之慨嘆。
其三,綜合性娛樂消費逐漸形成。宋時的燈市、花市、藥市、蠶市等專業市場非常發達,營業時間隨著人們的需求增加,均由日市延長至夜市。中秋節"天街買賣,直至五鼓,玩月游人婆娑,至曉不絕。"可見一斑。
宋代夜生活文化色彩和情調較為厚重,具有濃郁的娛樂休閑文化特征。夜市的詩文、字畫等融文人文化于其中,瓦子文藝表演等融市井文化于其中,節日慶典活動融節日文化于其中,而極力營造文化氛圍的樓館瓦及各類服務融商業文化于其中。
三、宋代夜生活為何能夠繁榮發展
1源于商品經濟發達、市場形制變化。宋代城市市場的發展呈現出時間與空間的擴展與延伸,宵禁的廢馳,打破了時間的限制,坊市合一新型城市格局形成,又破除了空間的約束,有力地促進了新型市場的出現。
當時可謂是除皇宮前后,發展到街頭巷尾可以隨處開設店鋪,流動商販能夠任意沿街叫賣。商貿極度活躍繁榮,推動夜市大跨步發展。
2源于市民階層崛起、市民文化誕生。新型城市格局促進了城市的管理模式的創新,進而推動著自由度極高的新型市場的發育和成熟。
此時,適應新型社會形態的由手工業者、商人、小地產所有者為主體的市場從業主體,再加上仆役走卒、倡優浪子以及落魄知識分子等構成的市民階層也漸趨成型。這些層級繁多的市民,其豐富多彩的社會生活和旺盛的娛樂休閑需求自然成就了夜市的繁榮。
3源于專業娛樂場所出現,節日慶典活動不斷。勾欄瓦舍成為專業性娛樂場所的重要載體,其盛大發展標志著商業娛樂市場的成熟,而市井文化的發展和壯大,也標志著我國城市文化生活出現一個嶄新的局面。
四、小結
宋代夜市大繁榮,夜生活也隨之興盛發展,這其中發達的商業市場是其物質基礎,繁榮的文化娛樂是精神根基,而寬松的社會環境則有力地構成了堅實的社會保障。
夜市經濟為代表的物質文明和與宋代文化為代表的精神文明互為表里,相輔相成,共同發展。
而在商品經濟高度發展,濃郁文化特征不斷展現的過程中,宋人和宋代城市特有的文化品格也得以誕生和塑造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