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大賽(第16季)丨梁光華:故鄉,雪花記憶

導讀故鄉,雪花記憶梁光華紅巖學校修建在紅巖煤礦工人村一處叫“桃子坪”的地方。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學校建筑極其簡陋,校園內除了幾棟簡易的教...

故鄉,雪花記憶

梁光華

紅巖學校修建在紅巖煤礦工人村一處叫“桃子坪”的地方。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學校建筑極其簡陋,校園內除了幾棟簡易的教學樓,兩塊三和土鋪就的運動場,余下空地全是茅草、灌木和竹林。校園周圍除了山,還是山,沒有圍墻的阻隔,校園與周邊渾然一體,不分里外。

到了天寒時節,大雪一定會如期而至。上學行課之間往來多是泥巴小道,一旦大雪封山,行走時要格外小心。一不留神就會幾個晃蕩,翻個撲爬。或者一蹲就躺跪在地上,伴隨“吱吱”的破雪聲,雪地里留下幾尺深的小窟窿。平常二十多分鐘就可以從學校回家的路程,竟要花上一個多小時。

當然,滿目銀裝素裹的風景,必是孩子們歡喜的樂園。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里瘋跑,孩子之間抓一把雪塞進對方背心的惡作劇是常有的事。孩子們還會串到校舍周邊那些覆蓋著大雪的斑竹林、灌木林里,藏貓貓,玩野戰,翻坡跳坎,不亦樂乎。那些鋪滿幾尺厚積雪的陡坡小路,成為孩子們最爽的滑雪場。大家找來棕樹葉,墊在屁股下,或者直接就坐在雪地里。一聲吆喝,幾聲尖叫,身體快速下滑,一瞬間就滑到老遠的地方。有的同學還跑到校園外更遠的水田邊,用腳踩破覆蓋在水面上的厚厚冰塊,然后拿在手里,無聊地瘋耍。興之所致,不時還吃上幾口冰塊,就這樣憨憨乎乎的直到冰塊融化,小手凍僵。

在重慶大地,銀裝素裹的雪花世界畢竟是稀罕風景。所以,碰見下雪天孩子們瘋一些、樂一些,也是童心所在,沒有哪位老師為此要處理下雪遲到、曠課的孩子。甚至老師們可能因為下雪忘記了上課,也參與到孩子們的游戲里瘋玩。那些年月,孩子們不必刻板地跟著課表行進,老師們也不必煩惱教學進度的完成。

而我,在下雪天,總是喜歡傻乎乎地站在雪地里,任由雪花落滿衣襟。我的視野總喜歡看著紅巖夾皮溝那綿延的群山,極力猜想天際邊那些外面的世界又該是怎樣的一番風景!后來,我加入了學校美術小組,寒假時也裝模作樣來到畫室練習素描。有一次繪畫時碰上大雪天,畫室里所有同學都一窩蜂地跑到操場上去享受冰雪世界。我此時雖然深度感冒,可也擋不住雪花的吸引力,直到全身凍得不行,才回到畫室里。大家圍著老師早已經燒起的幾盆柴火,將快失去知覺的小手烤得通紅而溫暖。

經過幾十年建設,那些灌木林、泥濘路被規整的階梯、堡坎、場地替代;那環繞校園幾坡的高大院墻,從此將校園與外界隔離。與之巧合的是,整個礦山環境污染也日漸嚴重,漫天灰霧成為習常。而與之相應的是下雪天似乎也越來越少,即使下了雪,也是草草了之,難以鋪就厚厚地表,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逐漸成為一種奢望。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國家開始重視環保問題,校園里也年復一年地植樹養花。各種關于環保的主題班會、繪畫作文比賽開展得越發活躍,校園漸漸綠樹成蔭、鳥語花香。

大約在1993年,故鄉突然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雪。頭天晚上天空就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將夜晚點綴得如同白天一般。早晨推開窗戶,映如眼簾的田野是白色,山林是白色,房屋蓋上也是白色……

下課鈴一響,孩子們就蜂擁到操場里瘋玩積雪,玩的還是那些我熟悉的打雪仗、堆雪人……老師們忙著攝影留念,大家任隨時光流失,盡情享受這難得的冰雪風景。平常嚴厲的教師們,也變得和藹可親,一如我童年的印象。當然,此時的我,已是紅巖夾皮溝學校一位普通的美術教師。

之后的每個冬季,校園里的雪下得時大時小,但關于雪花的風景一直這樣周而復始。十年后,我調離了母校。之后故鄉每一年大大小小的雪花風景我還是知悉的。有空的時候,也趕回去與同事們聚一聚,或溫酒賞雪,或踏雪尋夢。

前幾年,因為棚戶區改造,學校整體搬遷到萬盛小城塔山地區。那所曾經承載著我無數記憶的礦山校園,逐漸變為荒野地。冬季來臨,久違的風雪如期而至。不同的是,雪地里沒有了孩子們的歡歌笑語,有的只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寂靜。

(作者單位:重慶市第49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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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羅雨欣

責編:陳泰湧

審核:王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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