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電話我就知道，翻車了。”
29日13：05，前天涯社區執行總編宋錚沖進“重啟天涯“直播間，向孔祥照和700多名網友道歉。3個小時后，“重啟天涯”直播間再次“翻車”，直播過程中，主播突然沒了聲音。在約30分鐘的時間里，主播只能用表情和動作回應觀眾的留言。
“在小黑臉上戳了半天也沒點出一個贊去，你們都怎么點贊的啊？”
“重啟天涯”的團隊中，除了沒有直播經驗的志愿者團隊，就連天涯曾經的粉絲，也是剛剛下載抖音來支持這場活動，甚至沒來得及弄清下單流程。
這群40歲、50歲的用戶為了“重啟天涯”，正在想方設法地融入現實語境和平臺玩法。很少有人知道，從下定決心到直播開始，只有18天籌備時間，但最終能否“重啟”成功，重啟后的天涯是否處于“植物人”狀態，還是未知數。
沒麥克風，跟不上時代？
28日20：00，宋錚準時出現在抖音直播間里，闡述直播七天七夜、籌款300萬元“重啟天涯”活動的初心。宋錚一口氣說了一分多鐘，他的聲音時斷時續，后臺工作人員的悄悄話被收進麥克風，一度遮住了宋錚的聲音。
“聲音太小了”“聽不清”“加個麥”……直播間的網友提出質疑，沒試播嗎？籌備一個月，連場務都沒有。最刺耳的評論是，“確實完了，跟不上時代，沒麥克風”。
10分鐘后，4名主持人在直播間聚齊，在線觀看人數達到809人。
隨后，“重啟天涯”直播間與天涯社區創始人、董事長、CEO邢明連線。邢明說明了天涯社區的近況，他對網友自發的紀念潮、悼念潮感到意外，但整個連線過程中，邢明始終未露面，連線屏幕的鏡頭正對“天涯社區”的一塊展板。
“解釋一下，因為（他）在路上，不能出鏡。不太方便，邢總在語音跟我們連線。”隨著越來越多的網友抱怨邢明沒有露臉，直播中，宋錚站出來替邢明解釋了一句。
這場連線持續到11分鐘時，有網友發現，邢明的聲音突然沒有了，直播間的人數也開始下降。在連線過程中，主播很多時候不看鏡頭，沒有與觀眾互動，有人留言提醒主播“不要玩手機”。
“只有一款衣服鏈接。”網友認為，直播間的商品太少。而櫥窗展示的5斤裝白玉枇杷禮盒、黑胡椒豬肉烤腸、閩南蘿卜糕、海底撈自熱火鍋酸辣粉等商品，大部分網友不感興趣。
按照計劃，這場直播將持續七天七夜，中間不會中斷。
29日2：30，宋錚自己坐在直播間里，沙發上擺著一大包旺旺仙貝，面前的桌子上有一盒刺梨蜜飲、兩瓶水。右上角的數據顯示，直播間內有123人。直播開始6個半小時后，紀念T恤被預定了132件。
直播最初采用的橫版直播，將背景板全部收進鏡頭，但劣勢也凸顯出來——人物畫面太小。29日7：00，直播已改為豎版，但背景板已來不及調整，只能看到“啟”和“天”字。宋錚解釋稱，調整為豎版后，背景沒法等比例縮小，“細節不重要，重點是聊聊當天的天涯故事，聊聊自己和天涯發生的情懷、情感。”
兩場翻車事故
29日9：08，宋錚結束“重啟天涯”第一夜，通宵的他離開直播間去休息。按照計劃，宋錚晚上才會回到直播間。4小時后，宋錚突然被叫回直播間，是因為發生了“翻車事故”。
12：00，孔祥照（網名孔二狗）做客“重啟天涯”直播間。但在為期一個小時的直播中，孔祥照難掩失望。最初的18分鐘內，主持人多次打斷孔祥照說話。“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說兩句好吧。”孔祥照說。主持人則解釋，“我一個字都不想說，網友也在讓我閉嘴，我只是在盡我的職責”。
更換第二名主持人后，孔祥照在說話時仍多次被打斷。“我來之前，也沒人告訴我來干嘛。我在微博上說了，讓我干什么都可以，因為我對天涯社區有非常濃厚的感情。如果今天播得不是很成功，我還可以再來。但我希望，咱們把這個工作能做得更加扎實一點。雖然都是義工，但我是很認真來的。大家也是，把這個工作做得更扎實一點。”孔祥照直接表達了對這場直播前期籌備不足的不滿。
“我們怎樣做這件事，好像大家都沒考慮好。就像對面機槍在掃射，熱血青年沖上去，成為炮灰，這件事結束。”孔祥照坦言，大家應該盡量把這件事做得專業一點。
12：48，孔祥照詢問了籌款情況。后臺工作人員當場報出的數據為：開播后共收到15萬元打賞，減去一半平臺抽成，籌集打賞金額約7.5萬元。工作人員未透露帶貨金額。
到了抽獎環節，抽獎的方式現場才臨時商定。“直播組織得太草率了，具體聊的話題也沒確定，導致直播過程太尷尬。”一名網友如此評論。
宋錚趕到后，表示自己猜到直播間“翻車”了，才會打電話把他叫到現場。孔祥照當面指出了一個細節：直播過程中，外賣員突然進入直播的房間，團隊沒有安排人在門口把守。“如果有一套更好的方案，支持我們的網友會更有信心。這么多義工都找來了，就不能找一個專業做電商的嗎？”孔祥照說。
15：20，“重啟天涯”直播間突然沒了聲音，于15：50恢復。這次，宋錚沒有趕到救場，主播舉起一張白紙，上面寫著“麥克風沒電了，新買的馬上送到。重啟中遇到了很多困難，感謝大家不離不棄。”
面對網友的質疑，29日上午，一名主播解釋稱，現有的直播間就是一個會議室，而他曾參觀過某頭部主播的直播間，他們的直播間投資以百萬元計算。
“我們這四個主持人，沒一個有直播帶貨經驗，甚至直播經驗都少得可憐。”主持人李芊墨說。其中3名主持人的年齡分別為42歲、45歲和51歲。
實際上，不專業的不只是主播、團隊，還有幾千萬天涯用戶。很多天涯老用戶第一次下載抖音，不會點燈牌，不會點贊，還有人在直播間詢問下單購買流程。
“不是把一個人搶救成植物人”
直播開始后，繞不開的也是“重啟天涯”能否成功，成功后該怎么辦。
在直播連線的過程中，邢明表露過他對這場直播活動的態度。“網友建議我們，是不是效仿羅永浩、俞敏洪站出來帶帶貨，其實天涯的力量也能把自己救起來。其實我跟小黑（宋錚）說，我們（天涯）也不是這個特性，不是那種風格的公司。”邢明說，當宋錚和他聯系的時候，他感動于網友的強大力量，“沒有想到網友這么大的力量，非常感動，也很慚愧。”
宋錚在直播里直截了當表示，邢明低估了網友的力量，“網友是不允許天涯低調的，我們一定要重啟。”
直播成功之后，天涯社區的路該怎么走？天涯的員工還在嗎？這是直播間嘉賓都在思考的話題。
孔祥照在直播間打了一個比方，并不是把一個垂危的病人，搶救成植物人就結束了，“植物人多痛苦啊，說不定每年都得來直播三四次。我希望把天涯搶救成一個活蹦亂跳的人。”
搶救成功以后，究竟要干什么？孔祥照說，他希望天涯重啟以后，又能回到或接近于當年的環境，這樣一個社區才是有前途的。
在孔祥照看來，“重啟天涯”的活動主題一定不是40來歲的中老年人在懷舊。“我上天涯的時候也就是二十多歲，現在的年輕人是沒有這種表達的機會和意識，而不是不喜歡天涯這種模式。我們不應該僅僅是賣給中老年的情懷，也應該讓年輕人進來。”孔祥照說，不是把一個人搶救成植物人，躺在那兒看著。
“先讓他醒來嘛，醒來再來看下一步。”直播中，宋錚說，醒來后天涯社區到底做什么樣，不是他能操控的。
新黃河記者：杜林
編輯：趙曉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