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賭球產業鏈調查:“不要擠我,我好上天臺”

導讀“不要擠我,我好上天臺”,這是記者在網絡賭球平臺上,看到的一名賭客留言。“上天臺”,是網絡流行語,意為“買球輸光了,一起去跳樓”,...

“不要擠我,我好上天臺”,這是記者在網絡賭球平臺上,看到的一名賭客留言。“上天臺”,是網絡流行語,意為“買球輸光了,一起去跳樓”,表達的是一種賭輸后的沮喪心情。

在卡塔爾世界杯如火如荼地進行時,一些不法分子,看到了其中的“商機”,他們抓住機會,與境外賭博平臺勾結,發展境內代理,慫恿球迷在他們的賭球平臺充值下注。眾多夢想靠賭球一夜暴富的賭客,往往會一步步陷入賭球平臺圈套,輸得傾家蕩產。

11月28日,公安部召開新聞發布會介紹,針對卡塔爾世界杯足球賽期間賭球活動態勢,公安機關及時提示廣大球迷賭球的危害,并依法嚴厲打擊賭球行為。

近日,《中國新聞周刊》記者通過臥底賭球網站,了解不法分子拉攏代理和會員(賭客)的模式,并采訪多地警方了解這類作案團伙的組織架構及“盈利模式”等,發現雖然網絡賭球團伙多種多樣,但普遍有很強的隱蔽性,他們如同傳銷組織一樣不斷發展下線,形成了一條從境外賭球平臺(莊家)到總代理,再到各級代理,一直延伸到賭客的完整黑色產業鏈。

賭球平臺的“返利誘惑”

世界杯開賽期間,一些網絡平臺對賭球網站的宣傳廣告等加大了審查和懲治力度,這類網站很多已被屏蔽、刪帖、封號。但仍有賭球網站通過制作圖片、發諧音字等形式逃避審查,在貼吧、微信群等傳播。

12 月10日,《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在國內一家貼吧,搜索“世界杯”等關鍵詞,看到一張彩色圖片,上面寫著“卡塔爾世界杯指定投注站,獨贏、滾球、波膽 玩法齊全”,還留有一個網址。

記者搜索該網址,看到該網站首頁出現一段話“歡迎來到開云體育 & 2022卡塔爾世界杯官方贊助品牌”,網站下方介紹說“開云體育擁有歐洲馬耳他博彩管理局(MGA)和博彩委員會(PAGCOR)頒發的合法執照。注冊于英屬維爾京群島,是受國際博彩協會認可的合法博彩公司。”

在卡塔爾世界杯期間,四川瀘州警方打掉了一個涉案流水高達1億余元的網絡賭球團伙。圖/瀘州警方供

點擊網站右下角對話框,便可與 “福利專員(在線客服)”在線交流,該客服表示,需要下載一個Letstalk聊天軟件,并添加其指定的好友。記者下載該軟件并添加后,這名“好友”發來一個下載“開云App”的鏈接,同時還發來一個微信群的二維碼。

記者注意到,“開云App”在iOS和安卓軟件市場無法查到,只能通過他人分享的鏈接或者掃描二維碼下載。

河南省一位反詐民警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網絡賭博屬于賭博行為,而非詐騙行為。這類網絡賭博的App,不可能從正當程序下載,下載這類App還可能產生安全隱患。

江蘇當地媒體報道稱,今年11月18日,一位揚州球迷收到陌生短信,進了一個網站,充值近1萬元后,收到賭球激活碼,提現時發現賬戶被凍結。在“客服”引導下,他登記個人信息、人臉識別,結果發現手機銀行App自動連續轉賬。民警在其報案后查實,騙子發的鏈接有木馬病毒,可遠程操控手機,在多個網貸平臺貸款并轉走20多萬元。

資料顯示,LetsTalk公司成立于1999年7月,是一家私人持股公司,總部在美國舊金山。

值得注意的是,多位偵破過網絡賭球案件的警方人士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為逃避打擊,這類團伙在作案時,不用境內常用的微信群、QQ群等,而是用境外的社交軟件,這也增加了警方的偵查難度。

記者下載“開云App”后,打開首頁,發現上面不停滾動著“燃爆綠蔭、玩轉世界杯”“福利情報局、萬盞世界杯”等標語,以及招募代理的廣告,上面還有存款、轉賬、取款等圖標。記者看到,其支付方式包含網銀轉賬,銀行卡轉卡等,但推薦的支付和充值方式為虛擬幣。

《中國新聞周刊》記者以尋求做合營代理的名義,與該App的在線客服取得了聯系。該客服表示:“代理就是您自己申請一條代理線,拉玩家去您線上玩,您要維護好您的玩家,這樣才能給您帶來盈利。當月的活躍人數和公司盈利的凈輸贏成正比。”

當被問及做代理最多可以拿多少傭金時,該客服稱,現在開通代理有扶持活動。當月達到5個有效活躍會員,傭金比例可達55%。“打個比方,您這個月有5個活躍會員,他們輸的總數字,減去他們的紅利、返水等,得出的數字假如是10000元,新代理可以獲得55%的傭金比例,也就是5500元。這就是您所得到的傭金。”

怎么樣算是“活躍會員”?客服表示,發展會員(賭客)后,當月存款≥500元或投注≥1000 元,就算是一個活躍用戶。開通代理可享新增人頭禮金,最高1000元/人,優質用戶最高可額外再拿500元/人,最高共計1500元/人。

當被問及做代理是否需要交費時。該客服稱,“代理不需要交任何費用,我們還會給您扶持活動,還有專員全程協助您發展會員。”

記者表示,世界杯期間警方盯得緊,傭金提現是否會安全時。客服表示不要有顧慮,“可以使用虛擬幣提款,正常出款。”

客服表示,傭金在每月月底的最后一天結算,次月3日能計算出傭金,次月7~15日派發。但是傭金不能由代理直接結算,需要由“規劃師”向平臺遞交申請后,才可結算,“我們為您配的規劃師,全天24小時在線,一對一的輔助您發展推廣。您可用下載聊天軟件添加規劃師”。

《中國新聞周刊》發現,該App上還可以看到卡塔爾世界杯的直播畫面,畫面下面可以看到盤口,賭客可以進行即時投注。

北京時間12月10日23:00,世界杯四分之一決賽,葡萄牙對陣摩洛哥。最終摩洛哥爆冷擊敗葡萄牙,進入四強。該場比賽尾聲,眼看葡萄牙即將被淘汰,有賭客在畫面發彈幕留言稱“不要擠我,我好上天臺”“這盤口太硬了”等。

10月21日,公眾號“網信衡水”發文稱,近日,深州市網信辦接網民舉報稱,屬地“開云體育”等6家網站存在違法違規現象。在衡水市網信辦指導下,深州市網信辦依法對這些網站負責人進行了集體約談。經核查,這些網站均是由于負責人疏于管理,域名到期后未及時注銷備案,導致網站被非法分子盜用篡改,發布賭博類、游戲類信息。

金字塔架構,傳銷式發展

《中國新聞周刊》采訪多地辦案警方獲悉,網絡賭球團伙普遍有一條“境外賭博網站——總代理——下級代理——會員(賭客)”的違法鏈條。

在卡塔爾世界杯期間,四川瀘州警方打掉了一個涉案流水高達1億余元的網絡賭球團伙。警方掌握的線索顯示,在瀘州、成都等地有一團伙正組織賭客進行網絡賭球。經前期偵查,四川瀘州警方初步掌握了該團伙的違法犯罪事實:鄭某等人合謀通過境外賭博網站開設平臺賬號,在瀘州、成都、重慶等地發展下級代理,組織賭客投注,獲取賭博網站返點。

12月8日,專案組成員、四川省瀘州市公安局納溪區公安分局安富派出所副所長胡松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他們收到線索后,經過前期摸排,發現該團伙已形成一定規模。此后,在瀘州市公安局統一調度下,納溪區分局抽調70多名警力組成20多個抓捕小組。12月初的某晚,抓捕小組分頭行動,在瀘州、成都、重慶等地統一收網,共抓獲犯罪嫌疑人29人,參與賭球人員60余人,扣押10多臺電腦、30多部手機,涉案資金數百萬元。

審訊后,警方進一步掌握了該團伙的組織架構和人員分工。該團伙以鄭某等4人為首,發展二級代理人員50余人,參賭人員上千人。

鄭某生于1985年,是廣東人,長期生活在廣州。一次偶然機會,他接觸了一家菲律賓的賭博公司(莊家),通過網絡客服與該公司取得了聯系后,申請成為該公司在中國西南片區(云南、貴州、四川、重慶)的總代理。

辦案民警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總代理是賭博公司和下級代理之間的紐帶,鄭某在招募財務和客服(推廣員)、會員(賭客)等人員的同時,也向下發展二級代理,二級代理再發展三級代理,三級代理還可以繼續向下發展代理,每一層代理都有相應的工作人員,也會拉人做賭客。從而形成了一個從莊家延伸到各級代理和會員的金字塔形組織架構。

鄭某成為總代理后,拉攏林某、余某、李某三人入伙。李某負責資金結算,林某負責推廣宣傳,余某負責發展會員。辦案人員稱,鄭某等四人此前曾在其他網絡賭博平臺參加過非法活動。

鄭某等犯罪嫌疑人供述,今年9月,他們就開始從事網絡賭球活動,涉及種類包括國內外的籃球、足球等賽事。今年卡塔爾世界杯前夕,他們開始專注世界杯,想利用這項大賽大撈一筆。

辦案民警稱,該團伙拉會員時,類似于傳銷模式。比如鄭某最初在微信中做宣傳,吸引朋友通過他下注賭球,接著一傳十,十傳百,不斷發展賭客。鄭某與境外的賭博公司結算時,可以拿到10%左右的返點。這意味著,不管賭客輸贏,只要在平臺投注,代理都會賺錢。在世界杯期間,該團伙一天流水有時就達到上百萬元。

辦案民警透露,賭球時,會員投注的金額少則幾百元,多則上萬元,“這個團伙,在世界杯期間,發展速度很快,落網前幾天,菲律賓總公司的客服還給鄭某增加了3000萬元的信譽額度”。

胡松稱,該團伙有著非常強的反偵查能力。比如,作為主犯的鄭某只和下級代理聯系,從不和賭客直接聯系。而且,賭博的網站來自菲律賓和緬甸,為讓賭客可以登錄,他們就在境內設置了虛擬服務器,“為逃避打擊,網站每隔兩三天就會更換域名。每次更換后,鄭某等人就會把更新的總域名發到群里,讓代理們及時更新”。

11月29日,廣西北海市公安局鐵山港分局偵破了一起特大網絡賭球案, 9名嫌疑人被刑拘。經查,該團伙于2022年2月開始從事網絡賭球活動,累計投注金額達1000余萬元,非法獲利200余萬元。

專案組成員、北海市公安局鐵山港分局治安大隊副大隊長陳宇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該團伙內部組織架構明確,主犯陳某等3人是股東(通過與博彩公司合作獲得信譽賬號),還有3名“操盤手”(利用陳某開的信譽賬號,幫賭客下注),2名“拉客仔”(負責拉顧客),1名財務人員。該團伙相當于一級代理商,上面還有更高級代理商。

辦案民警稱,該團伙利用不同的賭球網站對同一場球賽同一盤口下的賠率差,通過在網上“找料”(即所謂的“賭球內幕”,比如自稱跟球隊有合作之類,可以提供一些信息供賭客參考),對球賽的盤口賠率分別進行投注,從而賺取“水位”差,這一網絡賭球方式也被俗稱為“打水”。

陳某交代,2022年2月開始,其糾集了葉某等8人組成團伙進行網絡賭球。他通過從澳門皇冠賭球網站尋找“信譽莊家”開設信譽賬號,隨后將開設的賬號交給“操盤手”,“操盤手”根據他在網絡等渠道“找料”進行下注買球,等球賽結束后再跟莊家結算賭資從而獲利。

博彩公司是永遠的贏家

世界杯是球迷的節日,也是賭徒的夢魘。

今年11月24日,中央紀委發布文章《莫讓賭球毀了年輕干部》稱,“90后”干部鐘垚楨,在大學期間就涉賭,到浙江省嘉興市不動產登記服務中心經濟技術開發區分中心工作后,更加癡迷網絡賭球,甚至在窗口辦理登記時一邊對著手機下注,一邊為群眾辦理業務。據紀檢監察機關辦案人員介紹,鐘垚楨在網絡賭球中欠下債務近2000萬元,僅打印其流水賬目就使用了近兩包A4紙。

值得注意的是,詐騙案件偵破后,受害人有望拿回被騙的財物。而參與網絡賭球的賭客本身也違法,這類案件即便偵破,不但其賭資無法追回,而且還要面臨法律制裁。

胡松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網絡賭球,害人害己,“賭客違反《治安管理法》,會受到行政處罰,代理一級的涉案人員,會受到刑事打擊,被扣押的賭資等,經過法院判決后,要全部上繳國庫”。

與賭客相比,處在金字塔頂端的境外賭博網站成為永遠的贏家。

資深足球媒體人冉雄飛,也是一名足彩分析與推薦的專業人士。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他表示,不少人有好賭的習慣,特別是在一些大型體育賽事舉行時,也希望圖個好彩頭。足彩是國家為籌集社會公益資金,促進社會公益事業發展而特許發行的,是合法行為,但玩法比較單一,而且都是在賽前購買,而非法的網絡賭球玩法靈活多樣,在比賽進行時也可以隨時下注,特別是世界杯這樣四年一次的賽事,場上的一些不確定因素非常多,也就造就了更多玩法,“博彩公司充分研究用戶心理,不斷吸引大量賭客”。

冉雄飛表示,博彩公司像吸血鬼一樣,利用賭客追求一夜暴富的心理弱點做文章,還高薪聘請了專業的“精算師”,“精算師”通過大數據分析,把一些科學方式綜合到每一個球員身上,來推算進球概率,比賽走向,可能比分等,然后再開出盤口和賠率。

他說:“博彩公司有資金儲備和技術支撐,在大數據系統采集的支持下,經常設置各種陷阱和騙局等著賭客上當;而賭客普遍欠缺足球知識,下賭注時也沒有經過縝密思考。他們沒法跟集團化專業化的博彩集團抗衡。”

“博彩公司跟賭客玩科技、玩專業,而賭客在玩沖動、玩感性,怎么會贏球?”冉雄飛說。

冉雄飛表示,包括他在內的足球圈內專業人士,也只是因為了解博彩公司背后的游戲規則和邏輯思維,才避免了沖動,預測比賽時也只能做到概率比常人高一些,而無法做到完全預知比賽。

冉雄飛稱,一些博彩公司也會通過調整“水位”來把控風險。他舉例稱,比如,博彩公司開出阿根廷讓荷蘭半球,或者是荷蘭受讓阿根廷半球的盤口,這意味著即便打平,也算是荷蘭贏。通過調整“水位”,荷蘭的“水位”是0.85,此時賭客投注100元,在荷蘭打平或贏球的情況下,博彩公司賠賭客85元。如果阿根廷贏球,“水位”是0.95,意味賭客投100元,博彩公司賠賭客95元。“這種情況下,即便賭客在兩邊各下注100元,最后這200元拿到手的也只能是180元,有20元被莊家抽走。博彩公司就成了永遠的贏家。”

從一些案件看,違法分子為賺到更多利潤,其制定的玩法非常靈活,不斷吸引人下注。陳宇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北海警方破獲的上述案件中,賭球團伙除了世界杯,還曾組織賭客賭過中超、中甲、中乙等國內足球聯賽,“他們的賭球玩法幾乎可以覆蓋球場上能出現的各種情景,比如比賽時會有多少紅黃牌、有多少角球、半場比分是多少、哪支球隊先進球等”。

一些博彩公司,開出的玩法更是多種多樣,有些甚至超出常人思維。比如,因為烏拉圭球星蘇亞雷斯有過“球場咬人”的前科,2014年巴西世界杯前夕,瑞典有一家博彩公司對蘇亞雷斯是否會在世界杯上咬人開出了賭盤,而且賠率高達175倍。

知名足彩專家、公眾號“老鬼看盤”負責人余祖云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十多年前,菲律賓很多博彩公司的三大核心部門(營銷客服、技術、支付)都實現了外包化,“一個老板帶兩個馬仔,可以掛上百個博彩公司名字。基本上這些小作坊,都是遇到大額一點的提現都會跑路的草臺班子”。

他表示,國內很多代理與國外博彩公司合作后,通過虛擬服務器,可以在境內讓賭客登錄博彩網站。域名費用一年才幾十元,他們可以經常更新域名,以逃避警方打擊。“賭客贏球數額較少時,還可以順利提現,一般超過萬元,平臺就很少讓賭客們提現。當賭客贏球的錢多到一定程度時,一些博彩網站甚至會直接關閉域名,讓賭客們無處尋找,畢竟一個域名的費用才百十來元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不用負擔用戶提現的費用。”

因何屢禁不止?

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律師李亞表示,在我國境內只有通過國家批準的彩票中心參與世界杯的比賽競猜才是合法的,其他的地下博彩平臺投注行為均是違法行為。地下博彩平臺與代理攬客的行為,屬于網絡賭博犯罪案件中的開設賭場行為,視情節情況可能構成開設賭場罪。用戶參與違法賭球屬于賭博行為,情況嚴重的同樣構成犯罪。

我國在法律層面上,打擊網絡賭博由來已久。

2010年8月,《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辦理網絡賭博犯罪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一下簡稱《意見》)公開印發。其中明確提到,利用互聯網、移動通訊終端等傳輸賭博視頻、數據,組織賭博活動,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屬于 “開設賭場”行為:建立賭博網站并接受投注的;建立賭博網站并提供給他人組織賭博的;為賭博網站擔任代理并接受投注的;參與賭博網站利潤分成的。

2015年,財政部、民政部、國家體育總局就聯合下發通知,禁止了一切互聯網彩票銷售行為,只能從實體投注站購買彩票。2016年4月,財政部、公安部等多部門又發出通知,重申了禁令,要求嚴厲查處網絡公司等單位和個人擅自利用互聯網銷售彩票行為。

2021年3月1日起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十一)》加大了對開設賭場罪的打擊力度將開設賭場罪的法定刑由“三年有期徒刑”調整為“五年有期徒刑”。根據修正后的刑法第三百零三條第二款規定開設賭場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

但法律法規的不斷完善,并未遏制網絡賭球的蔓延勢頭,世界杯期間,仍有賭球團伙鋌而走險,繼續作案。《中國新聞周刊》梳理發現,卡塔爾世界杯期間,廣東揭陽、遼寧沈陽、福建福州等警方均打掉了類似團伙。

2018年世界杯期間,公安部公布數據稱:當屆世界杯開賽以來,各地偵破賭球刑事案件300余起、打掉賭球團伙100多個,涉案金額逾10億元。

陳宇認為,這類犯罪組織往往涉案人員眾多且分散,信息龐雜,通過境外網站聯系,比較隱蔽,所以也給案件偵破帶來一定難度。

上海凱遠律師事務所律師楊潛認為,當前主要存在的問題是,網絡賭球涉及國內外,境外設置服務器與境內發展代理相結合,按照中國法律很難對國外架設的服務器進行管理;網絡賭球的投注時間極短,偵查取證工作難度很大。

讓余祖云印象深刻的是,有些人因沉迷賭球導致傾家蕩產后,找到他的目的,不是痛改前非,而是問他有什么技巧可以下注翻身,“他們把我當救命稻草,卻不知道禁賭遠離賭博才是他們止損的第一步”。

發于2022.12.19總第1073期《中國新聞周刊》雜志

雜志標題:網絡賭球產業鏈調查

記者:周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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