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9日，阿根廷隊球員梅西在訓練中。圖/新華社

世界杯是一種尺度，度量著人的成長。

我們在世界杯的綠茵場上觀賞一流的對抗，也將自己代入其中，希望那球場上不知疲倦的身影就是自己，永遠年輕，永遠奔放。只是時光無情，當電視機前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步入中年，當“00后”的貝林厄姆、薩卡在世界杯賽場掀起青春風暴，那些無數次填滿一代人記憶的球星，也來到了職業生涯的末期。

39歲的阿爾維斯，38歲的蒂亞戈·席爾瓦，37歲的莫德里奇，35歲的卡瓦尼，以及同為34歲的蘇亞雷斯、萊萬多夫斯基……當然，又怎么能少了當今足壇的“絕代雙驕”呢？——這或許也是37歲的C羅與35歲的梅西最后一屆世界杯。

過去十幾年，這些大牌球星代表了世界足壇的最高水準，為我們奉獻了無數精彩絕倫的比賽，而在卡塔爾世界杯這個大舞臺上，他們也許將揮手自茲去，告別一代人的青春。

時光如梭，在身后一刻不停地追逐著他們，他們卻鉚足了勁，企圖用最后的招式與氣力，將那金燦燦的大力神杯攬入懷中，完成職業生涯的終極加冕。

深情的球迷說本屆世界杯是“諸神黃昏”，這個充滿詩意的描述可謂準確。大牌球星們用十幾年的巔峰狀態，把現代足球推進到了一個新高度，但在時間面前，沒有人可以永遠不老。當“諸神”走向黃昏，我們欣賞、期待，也在追憶、感懷，關于熱血，關于青春。

談起青春，人們總是不吝于將最美好的詞賦予它，年輕、美好、熱烈，自由。

青春如此多嬌，是因為它們不凌空蹈虛，而與最實在的東西聯系在一起，譬如大地、河流與山川，或者懵懂的戀情。足球當然也在此之列。

11月19日，葡萄牙隊球員克·羅納爾多在訓練中。圖/新華社

足球是年輕人的烏托邦。不論是在綠茵場上狂奔，還是在屏幕前欣賞，那體驗總是飽滿熱烈、獨一無二的，就像梅西、C羅們每一個力道十足的進球。

與屏幕前的球迷一樣，他們也曾如此年輕，代表著世界足壇的新生力量，挑戰著由羅納爾多與齊達內們建立的舊秩序。

球場如人生，時光之矢飛轉。從世紀初開始，十幾年時間，曾經的足壇“小將”們如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風，久經沙場磨礪，迅速創建并統治了足壇“新世界”。

這一批球星幾乎奪得了足壇所有重量級榮譽，取得了比前輩們更多的進球，但名譽勛章上獨獨缺少了大力神杯。所謂“諸神黃昏”，其實夾雜著球迷某種意味深長的遺憾與期待。

尤其對“絕代雙驕”而言，這或許是他們最后的機會。實力強勁的阿根廷距上一次奪得世界杯冠軍已經過去36年，2014年梅西與大力神杯失之毫厘的一幕仍歷歷在目。這一次，梅西的球迷再也不想讓耳邊響起“阿根廷別為我哭泣”。

而C羅所在的葡萄牙還一次都沒有染指過大力神杯，他的老鄉佩索阿也寫下過眼淚的詩句，“生活是眼淚之谷，但我們很少去那里哭泣。”壯志酬籌的C羅亦不想迷失在眼淚里。

11月20日，法國隊名宿德塞利（中）將大力神杯帶入海灣球場。圖/新華社

不論是梅西、C羅，或是席爾瓦或蘇亞雷斯，球迷們都熱切期盼著這些“老將”能在卡塔爾一劍封喉，一朝圓夢，為幾近完美的職業生涯補上最后一塊拼圖。

但就像足球界那句經典格言那樣，足球是圓的，你無法預知勝利最終站在哪一邊。

這一次到底是梅西、C羅夢圓卡塔爾，還是貝林厄姆們一飛沖天，沒人能夠準確預測。答案，依然還在風中飄。

這也正是足球的美妙之處。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青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足球。我們慨嘆“諸神黃昏”，熱切地期望他們將夢境變為現實，可最終結果不遂人意，球迷們也只能坦然接受。

這冥冥之中也暗合著人生的真相。一個人走向成熟，一半是對美好事物的追求，一半是對真實結果的接納。沒有人能夠一直成功，可誰也沒法抹殺當事人的付出與努力。不論鹿死誰手，曾經歡呼過、痛哭過，就已經足夠。何況，未來終局，一切未定。

無論如何，老去的“愛爾蘭人”已經創造了自己的歷史，在歷史的萬神殿里，總有他們的一席之地。他們的身旁是貝利、馬拉多納，是羅納爾多、齊達內，就像中國武俠小說中的絕世高手，他們的武功已臻化境，不管有沒有“一統天下”，江湖都已經留下他們的傳說。

他們向世界杯告別，全世界的球迷們不說再見。

撰稿 / 新京報評論員 王言虎

編輯 / 劉昀昀

校對 /陳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