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日晚,韓國首爾發生的慘案,讓全世界都為之揪心:
萬圣節前夜,約十萬年輕人來到龍山區梨泰院附近參加節日聚會,發生恐怖踩踏事故。
根據韓國消防部門統計,截止發稿前,事故已經造成154人死亡。
目前,已確認有4名中國公民死亡,還有2名中國公民受傷。
這起慘案發生在韓國最熱鬧的市區,現場有大量視頻、圖片被實時播報出來,令人不寒而栗。
萬圣節前夜的慶祝盛典,慢慢變為慘劇:消防廳派出了500多名消防員和1100多名警察,調配了數十輛救護車前往救援。
而最開始,人們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里發生了這樣的慘劇,仍然在救護車旁邊跳舞狂歡。
但很快,這里就成為了地獄,成為一場徹頭徹尾的噩夢。
現場一片混亂,救護車的警報聲混雜著尖叫聲和哭聲,穿著萬圣節裝飾服裝的年輕人與消防員、警察摩肩接踵。
在事故發生現場,每個人的手臂都在試圖往外伸,卻怎么都伸不出來——這就像是一片人體沼澤,就算救援人員拼命努力,也沒有辦法將窒息者從人群之中拉出來。
擠入這條小巷中的人群摔倒后層層疊疊,一層壓著一層——救援人員想要展開施救,都無從下手。
盛裝打扮前來慶祝的年輕人,就在絕望之中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將會逐漸走向死亡。
伴隨著大功率音響公放的快節奏音樂,救護人員在給滿地失去意識的人做著心肺復蘇。
很多人衣衫不整,連鞋襪都在擁擠踩踏中丟失,地面上全是被遺落的私人物品,狂歡的面具掉在地上,又被踩進泥中。
事故的傷亡者大多是20多歲的年輕人,死者中有98人是女性,56人是男性。所有死者都是在同一條狹窄的小巷子里面死去。
沒能夠搶救回來的受害者,被用擔架抬出來,躺在藍色的被單之下,在路邊被擺放成了一排,等待轉移。
他們都身穿著萬圣節服裝,很多人沒有攜帶任何身份證明。
同時,韓國政府已經收到約2642份失蹤人員報告,這些失蹤人員均與梨泰院的萬圣節慶祝活動相關。
這次事故,已經成為自2014年“世越號”客輪沉沒事件后,韓國傷亡人數最多的事故。
韓國消防部門預計,傷亡人數還會進一步增加……
在慘案被報道出來的時候,很多人都驚訝于這恐怖的人流量。
但是,這其實并不令人意外。
今年,是疫情三年以來韓國第一次取消防疫政策,舉辦萬圣節活動——于是很多人都想要出門慶祝第一個不用戴口罩的萬圣節。
而梨泰院,正是全韓國最出名的萬圣節慶祝地點之一。
梨泰院是韓國最受歡迎的街區之一,夜生活豐富,有很多時尚餐廳、酒吧、夜總會和商店。
韓國的年輕人非常喜歡這里,外國人也很喜歡去這里玩,之前每年萬圣節都會舉行盛大活動,每次都會有巨大的人流量。
之前大火的電視劇《梨泰院Class》中就說道:“大多數人會為了慶祝萬圣節到梨泰院來。”
這次一解封,梨泰院對三年沒出來嗨的年輕人來說有巨大的吸引力,因此事發當天據媒體稱“人流量是以往十倍”。
在踩踏事件未發生時,就有人發視頻感嘆:“梨泰院現在人滿為患,非常不安全!”
還有人在社交媒體上呼吁,建議大家為了自己的安全離開,因為人實在太多了……
但是——這些呼聲,都被狂歡的喜悅淹沒。
穿著華麗萬圣節服飾的人在狂歡,人們跟隨勁爆的音樂跳舞、喊叫,肆意宣泄著自己的興奮。
直到——第一個人摔倒。
有人直播梨泰院狂歡,人們也跟隨著他的鏡頭,看到最開始歡樂的慶祝氛圍,逐漸變成尖叫和哭泣,甚至連拍視頻的Youtuber都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根據韓聯社報道,關于踩踏事故發生的原因,現場有兩種傳言:
有人說是有明星出現在了梨泰院的一家酒吧,大家涌向某個地方看明星,還有人說是有俱樂部分發了摻有毒品的糖果,但事故的確切原因尚不清楚。
但無論如何,后果都是一樣的。
涌入的大量人潮,最終在小巷中釀成了悲劇。
幾乎所有死亡事件,都發生在梨泰院地鐵站2號出口外,漢密爾頓酒店附近一條狹窄的下坡小巷中。
人群笑笑鬧鬧、推推搡搡地進入其中,沿著下坡路往下走,密密麻麻涌入巷中。
晚上10點半,人群逐漸因為擁擠而驚恐。
10點40分,第一個人摔倒后,人群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在這個下坡路中一個壓一個地摔了下去。
人滿為患的小巷兩側的酒吧在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嘈雜和喧鬧的聲音掩蓋了所有的尖叫和求救聲,人們不知道幾米之外發生了什么,手機也沒有信號。
下方的人已經發生了恐怖踩踏事故,被完完全全地困在其中,而小巷上方的人還在繼續往前走,舉著自己的手機拍照,和酒吧老板詢問要排隊多久,或者用萬圣節裝飾品嚇唬人。
最先趕到的幾名警察試圖控制人群,但完全無濟于事。
有警察痛苦道:“人們在我眼前死去……我盡我所能想要再救一個人,但很抱歉我做不到。”
一名姓金的女士在接受電話采訪時說道:
“我們晚上8點試圖進入小巷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一步都邁不進去。我們等了一個多小時之后放棄了,試圖轉身回家,但是也無法朝另一個方向移動。有人從我們身后推,前面的人也被推著朝另一方向走。”
就這樣,人群被裹挾著,一點一點涌入這個小巷。
后面的人高聲喊著‘擠一下’、‘擠一下’,而前面的已經有人在哭喊著“救救我”……
“我面前的一個人摔倒了,我自己也摔倒了,身后的人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有人在我腳下,有人在我身上,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大喊大叫地求救,但是小巷子里面的音樂聲太大了,我們的喊聲被淹沒了。”
“最后,是酒吧里面的人把我拉進了酒館,我們幾個才活了下來,后來貼著墻根慢慢離開了小巷……”
在現場,有很多幸存者,也有很多死去的人。
很多幸存者都接受了采訪,描述了他們看到或親歷的,如同地獄一般的景象:
“人們不斷地下壓,越來越多的人倒在地上。被壓在人群中的人都在哭,我以為我也要被壓死了。”
“所有人都在下坡,不知道為什么后面忽然涌來一股推力,所有人都摔倒了。”
“人們從前面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堆疊了五六層。”
韓聯社采訪的一名20多歲的女孩在現場哭泣:
“人們層層疊疊地壓在其他人身上,就像是墳墓一樣。有些人逐漸失去了知覺,有些看上去已經死了。”
她的朋友也聲音顫抖:
“周圍的人都想方設法想要把最底下的人救出來,但上面的人太多了,救援不太順利。”
一個名為金俊賢的目擊者稱:
“發生意外的時候,人群忽然就倒了,就像是一堵人墻塌了下來,很多人都被困住了。”
“我尖叫著讓人們往后退,因為我知道當時這么多人跌倒,肯定沒有辦法立刻獲救。”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摔倒的人太多,沒有足夠的人來幫助他們——而且入口完全被堵住了。就算有醫務人員來,也進不來這條小巷。”
還有一名中國女生也在現場:
(圖源:小紅書@仙芋球)
在推特上,很多人都被這樣“現場直播”的踩踏事件驚呆了。
在很多人的想象中,踩踏事故可能是一群人把摔倒在地上的一個人踩死了。
而這次被描述出來的真實畫面,卻是完全不同。
這就像是陷在流沙里一樣,密度極大的疊羅漢人壓人,讓受害者胸部無法擴張,窒息而死,甚至在未完全摔倒、幾乎直立的情況下,都有可能因為擠壓而窒息。
事實上,踩踏事故比人們想象中的更加常見、更加恐怖。
在2015年的麥加朝覲期間,沙特阿拉伯發生踩踏,超過2000人死亡。
更讓人感到心痛的是,甚至就在這個月,印度尼西亞的一場足球比賽中,因為警方發射催淚瓦斯造成踩踏,132人死亡。
任何大型活動,如果相關部門沒有提前做好風險預案,就可能會演變成一場踩踏事故。
對此,韓國政府只表示:目前,他們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一年一度的萬圣節日為什么會如此迅速地演變成韓國多年以來最大的災難。
但這樣的回應,讓韓國人異常憤怒——明明上一場大型踩踏事故剛發生不久,為什么韓國政府沒有做任何的預案?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名女性在接受采訪時稱:
“去年在疫情期間,都會有大批人群來到梨泰院慶祝萬圣節。今年取消了大部分防疫政策,政府本應預料到會有更多的人群!”
“我們的人民對公共安全非常漠視,政府應該派更多的警察來控制人群。”
出現這樣的慘劇,一味譴責受害者為什么要去“湊熱鬧”是沒有意義的。
任何活動都應當有危險性分析,有明確的疏散指示和疏散方案——而對于這種沒有明確組織者,因為長期宣傳而自發聚集起來的大型活動,政府就應當負起責任。
提前規劃預案,布置好充足警力,進行適當疏散,對人流數量進行管控,才能從根本上避免慘劇的發生。
但這些譴責,對于死去的人,已經沒有意義了。
慘案發生12個小時之后,現場狂歡的人群已經被完全疏散,只有受害者家屬停留在運送尸體的中轉站附近。
寒風凜冽之中,他們擠在一起,擔心焦慮又恐懼地檢查一具具無法確認身份的尸體。
一位裹著毯子的母親在來回踱步,詢問警察最新情況;
而更遠處,一個穿著黑色毛衣的女人,面對著一具尸體發出了一聲痛苦而絕望的哀嚎。
他們看著自己年輕的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充滿活力的走出家門,參加幾年沒有參加過的節日慶典,還叮囑他們要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而幾個小時后,他們站在了寒風之中,在一排排被布單蓋住的尸體之中,看到了自己衣不蔽體的孩子。
對于這些痛苦的父母來說,這個夜晚,意味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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