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足球有著癡情的愛。
終于又等來了足球世界杯!不管世界杯因足球而大放異彩,還是足球因世界杯而更加神奇;足球是人類創造的最有魅力和最偉大的體育運動。開幕式給我印象最深的,一是吉祥物“拉伊卜”充滿靈氣的設計,一是主持人摩根·弗里曼的話“世界因不同而美麗”,“保持它需要尊重和理解”。揭幕戰叫我們領略到南美足球深厚的底蘊,卡塔爾人輸掉了他們最不該輸的一場球,一盆水澆在他們頭上,誰能把他們的熱情重新點燃?
我對足球的深情童年時便產生了。足球是我小時候唯一的體育愛好。我1942年生于天津。我家對面穿過馬路就有一個英國人建的足球場,我三四歲時就去那里踢足球。上小學時,街道上車很少,每天放學后,我和小伙伴們便匯集到街道的空地上,撿幾塊磚頭擺成球門,然后兵分兩路大干起來。拼殺到夜幕降臨,才渾身是汗,興奮、依依不舍地回家。足球是最讓我快樂的玩具。我們那個足球和現在的不一樣,外面是皮的,里面是膽。踢破了,球外面的皮找鞋匠補,內膽找修車師傅補。后來破得實在沒法修補了,我們就找毛線帽子,里面塞滿舊的手絹、布和破襪子,用線縫好。這個足球,一腳上去,哈哈,漫天飛起舊襪子手絹和布……足球給孩子們帶來的快樂太大了。
圖說:馮驥才年輕時跟兒子一起踢球
上中學后,我進了校隊,常常夢想何時能成為足球明星。然而,身高很快長到1.93米,被籃球教練看中,進入天津男籃打了中鋒。但是,心里一直掛念著足球。
最早看世界杯是看電視。1981年我隨中國作家代表團訪問英國。在倫敦,當時英中文化協會的人員問我有什么要求,我說想看一場足球賽。對方說:你運氣真好,現在正好是英超。他們給我買了一張票。那是我第一次看現場,感受到歐洲濃濃的足球氣氛,出了地鐵就看到賣各種紀念品的,我還買了喇叭和一條阿森納的圍巾。
那個足球場很大,與我家對面那個足球場一樣,我感到很親切。那一場比賽是阿森納對考文垂,踢得波瀾壯闊。回國后我寫了一篇文章《足球狂》。
后來,我還差點寫關于中國足球的電影劇本。這是我答應謝晉導演之邀準備創作的,也與我童年的足球夢有關。但是沒寫成。有一次國際比賽,我和謝晉都佩戴了記者證,坐在記者席上,準備賽后采訪中國隊教練高豐文;我們邊看球邊討論,找創作感覺。結果國足敗于泰國隊。賽后高豐文說,不能不承認,這其中有個人技術能力問題。我一聽,心涼了,沒有了創作激情。
圖說:1990年馮驥才與謝晉導演在亞運會上觀看足球賽
每一屆世界杯,我只要在國內,每場都看。我曾經給媒體寫了三屆世界杯評球文章。給天津本土報紙《今晚報》寫球評那屆,我每天熬夜看球,凌晨4點看完球,決定寫哪場,一個小時內寫完,編輯在我家樓下等著呢。沒力氣下樓,把稿子和小石子放在籃筐里從4樓窗戶順下去,編輯拿著跑回報社排版當天見報。我洗把臉睡覺,9點起來吃點東西,白天上班(寫作)。聽報社的人說,球迷每天等著看球評文章,世界杯那個月報紙每天加印幾萬分。洛杉磯世界杯時,我在國外,就在旅館寫文章,發傳真回國內。三屆世界杯,我寫了六七十篇文章,1998年中國青年出版社匯集出版了《我的太陽——紙上踢球》。我寫的有關足球的文章《國家榮譽》進入了課本。
我太喜歡足球了,我喜歡世界杯盛大的開幕式和主題歌。C羅、內馬爾等很多球員我都喜歡,我依然認為梅西是最好的球員之一,他在人群中那么出神入化。
我今年80歲,不會像以前那么熬夜看球了。我愛足球,足球給我帶來無限的激情、力量和熱情。(馮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