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50多歲的畫家,一本速寫集,近200張作品,30年的畫路。《從千島湖出發——胡雪晴王犁速寫選》講述了兩位年齡相近的藝術家三十年的故事。
胡雪晴與王犁均是浙江千島湖人,生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在千島湖的湖光山色間,他們一同學畫、考學,成長為畫家。如今,走到中年,他們再次匯聚,將他們的繪畫情感濃縮于每一筆速寫之中。同名展覽近日在浙江千島湖藝術館對外展出,二人分別從事油畫和中國畫創作,卻均將速寫作為生活的記錄,他們以速寫畫下故鄉情結、旅途風景,也在速寫中體會中西方藝術的對話。
胡雪晴、王犁2022年攝于千島湖鎮
不難找到這樣的景色(胡雪晴/文)
多年來一直堅持畫速寫風景,這份熱情源于住在杭州植物園那段時間。多年前曾經在杭州植物園住過很長時間,那里樹林茂密,有各種各樣的花草,還有各種鳥和松鼠在林子里到處串,很有意思,閑來沒事就經常在里面閑逛,很享受那種田園般的樂趣,因此對風景獨有一種偏愛的緣故吧,人物倒很少畫了。在這一過程中嘗試了許多不同的風格,當然也并非按部就班,看到喜歡誰的作品就臨一臨,然后學著畫,雖是零零碎碎的隨心而作,也是學習的正常經歷。
胡雪晴,《櫻花大道小景》, 21x30cm,紙本油畫棒,2022
剛開始的時候常常跑到書店翻閱各種當時流行的范本,很佩服于他們的技巧,每到自己做的時候總是不盡人意,我總想如何呈現眼前景象的真實的樣子,特別是當細節越來越多時總感覺離真實卻越來越遠,與最初的設想相差甚遠。傳遞不出自然真正有感觸的作品,流于表面還是不夠,需要找到更內在的東西。常說真相總是藏在表象背后,真是至理箴言。當時流行一套黑封面的藝術叢書叫《世界名畫家全集》,主要介紹西方近現代的藝術家,這套叢書成為那個時候主要的精神食糧,當中有一本介紹的是米勒,根據他的描述他非常嫌惡那些僅靠手指技巧的創作,他把手指形容為“思想的謙虛傭人”。算是啟發吧,怎么去理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當看到米勒的素描時驚訝于他的渾厚與質樸,給我帶來的感受是扣人心弦,顯然米勒不是那種花言巧語式的畫家,他甚至對委拉斯貴茲和拉斐爾這類色彩華麗的畫家不屑一顧,他熱衷于像普桑那樣的畫家,普桑的作品受笛卡爾唯理哲學的影響,很難見到洋溢的激情,常常在寧靜、肅穆、理性的氣氛中蘊含著某種哲學意味。在楓丹白露的原野里,他留下了很多素描風景,我也臨過他許多素描,當中也有部分水筆畫的作品,為了接近他的感覺也用水筆臨。還有柯羅,作為巴比松畫派的重要代表,其作品所散發出來的瀟灑與浪漫,自然、單純、寧靜的觀察與描繪。他們直面所看到的世界,率真坦誠的表達。這些正是我當時最喜歡的審美趣向,許多年后依然牽扯著我,時常會翻開觀摩。很想知道,為什么他們的作品總能傳遞出我們眼睛所看不到的東西。而巴比松畫派正處在西方繪畫史的分水嶺,應該說我接受的許多繪畫知識都與他們有關聯。
胡雪晴,《在溪岸邊的房子》,21x30cm,紙本油畫棒,2022
自巴比松畫派之后,各種藝術思潮不斷涌現。現實主義,浪漫主義和寫實主義在激烈爭執中。從傳統的藝術要求來看:"藝術家構建畫面,是要對自然風貌作最美、最卓越的提煉,在其中帶入人物,人物的姿容要顯著令人易感,讓觀者產生樂趣,引起高貴的感覺,并且激發其想象的升華。"對這種強橫地把人與自然割舍,抹除與自然接觸的傳統訓令,柯羅和米勒等群集巴比松的藝術家則不以為然。他們來到楓丹白露的森林,其目的是能夠真正接觸自然,用真摯的眼睛看自然。他們時常只綜合了對自然的印象,而非忠實地描繪自然的真貌,這些也是我最喜歡和熱衷的品質。
好在我所處的地方就在城市郊區,不難找到這樣的景色,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嘗試之后,漸漸放棄了原來試圖如實描繪的技巧。并希望尋找到新的表現手法。
一次偶然的機會,讀到了由克萊夫·貝爾的《藝術》,其實這本書早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就已經在中國繪畫界里流行,之后又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他的藝術觀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克萊夫·貝爾是現代藝術理論的開拓者之一。他特別強調了審美情感和日常情感的區別,認為兩者互不相融,而日常情感會削弱審美情感的作用。這是他許多藝術觀中的一個,對于這一觀點,與我來說是新的認知,這兩者到底有什么樣的區別,目前還不知道怎樣去定義這一概念,從個人體驗上能感覺出差異,那就是審美情感是否和靈感有直接的關聯。鑒于以往的創作經歷,漸漸有了一種經驗。當我們感覺到什么,要不惜一切代價抓住它,有時候比畫一整天還有意義,顯然速寫更容易達到這一目的,但如何運用到實踐中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胡雪晴,《雪景》 21x28cm,紙本油畫棒,2021
當然,具體到實際運用還是要多動手,出去寫生往往是走了半天不知道要從哪里開始,原來以為能手到擒來,結果是不知所措,無奈之下只能逮住某個景或一片樹叢甚至一根樹枝,信手畫起來再說,也不管好不好了。事實總是這樣,每當面對紛繁復雜的大自然的時候,一切都很熟悉,卻又顯得很陌生。就像走在田間地頭,有水田中云的倒影,有路邊成排的木槿樹在陽光下綠茵婆娑,有荷塘的荷葉在微風中搖擺,也有遠處農舍的白墻黑瓦等等,都是非常常見的景色。在沒捕捉到有效信息之前,就很難有起色,后來手畫熟了表現力也漸漸豐富起來,有了切入的方法,自然就沒那么糾結了。什么道理都沒有熟能生巧管用。
胡雪晴,《夏日公園》,21x30cm,紙本油畫棒,2022
重要的是找到感興趣的對象,就像是打開一扇門,會有很多新的發現。要說到興趣,最喜歡的還是傍晚的景色,各種不知名的“形”徜徉在暮色中的感覺。它們像是不可捉摸但又像是真實可信的形象符號。在畫面中,這樣的形總是以新穎的面貌出現,它不再是純粹客體的再現。沒有了具體的形,畫面的形式也變的單純起來。保羅·克利曾說過:“大自然豐饒而蕪雜,它太大方了,大方得近乎浪費。藝術家必須極端簡約。”我想這里的簡約不僅僅指語言,更重要的是指思維,一種特殊的藝術思維。
在寫生中還會涉及到用什么樣的繪畫方式:是寫實的或是抽象的。在這里我先把抽象排除了,因為我選擇了再現的方式。當然再現并不等同于寫實,關于再現可能有許多不同的觀點,這一點在西方藝術史有一個魔咒,即柏拉圖的模仿說。用柏拉圖的觀點:現實是對源本(而源本即意味著真)的模仿,繪畫只是對現實的模仿,因此繪畫就成了對源本的模仿的模仿。也就是說,繪畫與源本(或真)隔了兩層,也難怪柏拉圖要把畫家趕出“理想國”了。柏拉圖認為埃及藝術模仿的是恒常不變的理念,而希臘人看似逼真的藝術,模仿的卻是轉瞬即逝的形相,是從某個角度看到的外部形態。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走的都是希臘式的路線,而不是埃及的。現在沒有那么多的制約了,各種信息的大量涌現,為我們提供了更多的選擇。
胡雪晴,《咖啡館一角( 千島湖秀水廣場)》,21x30cm,紙本油畫棒,2022
在速寫內容上我沒有太多復雜的東西 ,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場景,除了公園里的樹叢,田間地頭,還畫過一些街頭巷尾之類的場景,后來畫了工廠、河道等等,反正感興趣什么看到了就畫什么。
好多年前,去過運河邊畫過那里的場景,這是日常中不太看得到的,那里有很多碼頭,碼頭上有老舊的貨船,有繁忙的工人,有背沙袋的,有操作各種機械的 。多年后又去過幾次,現在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很多貨船都停在岸邊已經廢棄,現在都機械化了,看不到繁忙背沙袋的工人了。站在岸邊能看得很遠,遠處的一排排房屋在天光反射下映出輪廓,會呈現出灰色的影子,有莫奈畫倫敦橋的感覺。
最有意思的還是在暴風雨來臨之前,要趕緊畫,云層變化太快了,所以要速度很快,反而更直接,更需要憑直覺,不能拖沓。
站在畫者的角度,大自然給我們提供了太多的可能,現在糾結的是,既要感受它,又不能太接近它,同時又不想踏入抽象的泥沼里。雖然臨過米勒,也臨過柯羅的作品,但是即達不到米勒的質樸,也沒有柯羅的浪漫,好在他們的執著和熱情還是影響了我。米勒的厚重以及柯羅浪漫氣息的線質,使我不僅在意色調,同時也注重線條的運用。就速寫而言感興趣的還有梵高的作品,他讓我們領教到什么才是直抒胸臆,他的造形清晰而犀利,他總是能大膽地放手將自己對色調和光的意念呈現出來。
如果想畫出自己想要的效果,過去習慣性思維不加以克服是非常有害的,往往要么拘泥于對象的束縛,要么就是過于概念,須多嘗試運用不同的表達方式。在作品中我經常嘗試著運用許多具有挑逗性的小點,這些點有助于對不確定的形產生某種暗示。我希望這些形不是有意安排的而是隨機出現,因此我有意擯棄戲劇性的效果,而不是像巴爾丟斯那樣具有特定形式化的安排,雖然我非常喜歡他的作品,但還是保留了柯羅式的直面自然的真實性。
胡雪晴,《冬景》,21x30cm,紙本油畫棒,2022
在速寫中常常運用筆觸來塑造空白的空間,最早在塞尚的作品中出現,在羅杰·弗萊所著的《塞尚及其畫風的發展》中是這樣描述的:“他僅用寥寥數筆,就讓山峰那熟悉的形狀從畫布中性的白色背景中脫穎而出,與此同時,其中的白色還代表了山體內在的形狀。因此,白色可以是背景,而另一方面,從深度中的另一極,白色暗示了最高的亮度區域。與水彩畫中的情形一樣,通過將前景與背景更加緊密地統攝在一起,他創造地運用了從背景到高光的大規模過度。白色背景在畫面中的功能起多維度的作用,從格式塔心理學中,我們得知被色彩所包圍的白色,看上去要比沒有被色彩包圍的白色更加明亮,更富有三維立體效果,離我們的視線更遙遠。當光線順利地流向背景時,畫面效果更顯得鮮明透亮。”這里提到了留白的作用,在塞尚之前,西方油畫基本上只有實筆沒有虛筆,不留空隙,否則會被認為畫尚未完成。但塞尚是把它當作繪畫作品的一部分來處理了。這一處理在速寫中卻是得天獨厚的特質,合理的運用背景成為有效手段。
胡雪晴,《小樹叢》,21x30cm,紙本油畫棒,2022
畢沙羅認為:“創造一個自己了解的世界是不夠的,要創造一個別人也能了解的作品,那更重要。”我想這是畫畫的重要目的,如果只是自己看的懂而別人看不懂,那畫出來給誰看呢?從學畫開始,最早接觸到的還是印象派的繪畫風格,一直把他們當作模范來看待,一幅風景必然是自然景色的真實確切的再現,并且是世界上真實存在景象中的一個場景。從印象派的立場來看捕捉對象要隨意的多,往往發現并把以往認為不吸引人的地方引入畫面,目的是為了避開某種有特殊意義的事物,同時去除掉一些太漂亮或過于費心思安排的齊整的細節部分,這并不意味著隨心所欲完全不花心思,而是為了營造出自然真切的和諧美,讓普通觀眾也能感受得到日常生活中的真與美。如何使作品通俗易懂,又能在形式上傳遞審美,這既需要提煉也是一種才能,須反復練習才能掌握。
(2023年8月16日于寧波)
三十年的故事(王犁/文)
胡雪晴是我三十年前一起考學的朋友,他后來學的是油畫,我讀的是國畫。現在,我們人已中年,兩個人都五十多歲了,我突然想,假如我們一起出本畫冊有多好。
我們都出生并成長于浙江淳安的小鎮,在流行唱“八十年代新一代”的年代,我們還是不羈少年,就像現在大家說的半大小子。在當時訊息閉塞的浙西小鎮排嶺,最早知道畫畫還可以考學的人,是酒廠一位貨車駕駛員的兒子華小衛,我現在都記得他一手鋼筆風景的好本事;再是至今仍保持聯系的好友夏利新。可惜的是他們都因為文化課的原因而在藝考路上折翼。接下來就是劉堅、雪晴和我,在他們的基礎上,知道想考學得出去學習,光在本地折騰是不夠的。雪晴的爸爸胡則周先生是我的恩師,讀初一開始基本上我每周都去他家轉轉,當時雪晴還沒有開始學畫。我從小喜歡畫畫,但并不用功,學習習慣也不好,搖搖晃晃也走到考學的年紀,也沒有什么更好的出路,又喜歡畫畫,心想就繼續走下去吧。雪晴決定走畫畫的道路雖然比我遲,但比我早一年到杭州學畫。1990年夏天,高中畢業后沒有出路的我,背著鋪蓋到杭州找他。他當年租住植物園邊上那間房間的舊樓還在,每次經過青芝塢口,我都會看一眼,那種瞬間記憶撩動的思緒,唯有自己的內心深處能感受到,卻又無法言說。我從小性格外向,但還算是能說會道。剛到杭州時,有好一陣沉默寡言,是看到來杭州學畫后雪晴的素描,軟鉛蓬松的掃動就畫下石膏或頭像的五官,畫得真好,又羨慕又不知道怎么辦,下意識的感覺到出來混想說話,還得有點本事。
王犁,《停車看到的小鎮》,20x26cm,2018年1月
現在回首,我們就是三十多年前從千島湖出發的朋友。雪晴現在主要從事油畫創作,作品入選如“金陵百家”等國展。其實,不管畫油畫還是畫國畫都離不開畫速寫,我跟他商量一起出本速寫畫冊吧。我從知道學畫可以考學開始學習畫速寫,像現在大多數考生一樣,雖然當時應試“過線”的目的肯定有,但還不像現在這樣目標精準,反而增加速寫的泥土味現場感。不過缺少向大師學習的能力,開始看柯羅、米勒、德加的速寫,轉換到自己的速寫里還是受雪晴的影響。
王犁,《千島湖觀景臺》21x28cm,2020
我們的速寫畫冊從編輯、設計到出版,前后斷斷續續花費了兩年多時間。因為要出版,做編輯的朋友建議封面需要找幾個業界前輩寫推薦語,我第一個想到陳丹青老師,陳老師不看微信,只接電話偶爾看一下短信,我給陳丹青老師短信:“我與三十年前一位考前一起學畫的朋友出版速寫集,封面的腰封需要一些您們這輩老師推薦,這樣更方便畫冊發行,我把初排的畫冊發給您看看。兩個一起學畫的朋友到三十年后一起出本畫冊,也是受到您那本攝影集《四十年的故事》啟發。”確實是這樣,多年前翻閱陳丹青老師那本《四十年的故事》,仿佛看到他們那代人的腳印,以及二十八寸自行車上我們仍可以感受到的背影。陳老師給我微信留言,音頻中熟悉的聲音,答應作為推薦人署名,“原來你也畫畫啊,需要我寫幾句嗎?”他不知道,我的文字寫作愛好,就是因為看他的書走到現在的。曾是《南方周末》編輯的蔡軍劍兄,給我的文章提意見時,還是舉陳丹青的例子,講陳丹青怎么一遍一遍修改自己的稿件,怎樣對文章結尾的重視,并讀陳丹青一篇文章的結尾,多么的精彩,一再給我強調好的文章是改出來的。十六開橫翻《四十年的故事》,林旭東、陳丹青、韓辛在老上海石庫門的攝影,時尚且質樸。我們踩著前輩的腳印,換個形式去做這樣一本速寫集《從千島湖出發——胡雪晴王犁速寫選》,也就是兩個畫家三十年的故事。
王犁,《普魯旺斯的山谷》,20x26cm,2018年1月
另外幾個推薦人是尉曉榕、周雷、劉慶和、常青、崔小東。尉曉榕和崔小東分別是我和雪晴讀藝術碩士時期的導師,尉曉榕老師常在師生群里強調常畫速寫的好處;中央美術學院的劉慶和老師是我喜歡的一位當代水墨藝術家,也感謝他多年以來對我的厚愛與提攜。給周雷老師電話時,周雷老師素有溫良恭讓的風范,謙虛的說我又沒什么名氣,怎么做推薦人啊。其實,周雷老師作品已有的藝術成就,被了解的朋友認為是最接近大師的一位當代藝術家,在我心中有著崇高的地位。給常青老師電話打招呼就更娛樂了,常老師電話里說,我速寫也可以的,什么時候我出本速寫集,你給我當推薦人好了。
王犁,《九龍山風景區的推土機》,30x21cm,2020
最近浙江美術館推出專題大展“為什么是速寫”,展覽開展以來火爆的場面,反映了在藝術上越是質樸的表達才是當下大家所推崇和需要的。我看完展覽后的感受是,上一代畫家又有哪一個不是速寫的好手。有評論說“速寫是畫家抵抗‘AI’最后的倔強”,其實這話講的有一定的道理,雖然聽起來有點悲壯。日常好像有種經驗,碰到困難沒有克服的辦法時,最好的選擇或許是平時認為最笨的辦法。也就是說,最質樸的面對問題,一般都是最好的辦法。速寫是造型藝術最簡便的方式,就像閱讀是認識世界最簡便的方式一樣,只是有沒有隨手就畫和翻開就讀的習慣而已,并沒有那么高深。
王犁,《嘉業堂》,27x19cm,2020
在一個賈樟柯的訪談中讀到:“只有離開故鄉,才能獲得故鄉。”詩人王良貴在《我的詩歌說明書,寫給我的湖畔生涯》里說起,現在從杭州返回千島湖的車程兩小時,而從千島湖到杭州他走了整整十年,這已不是距離的概念,是一個個體生命對時代的體驗。中年人的特點是記憶力下降又喜歡聊過往,在聊天中雪晴提醒:“所有中年人對以往的回憶,都是一些不可信的記憶碎片的重構。”
王犁,《卞山藥王殿》19x27cm,2020
三十年的故事《從千島湖出發——胡雪晴王犁速寫選》就要面世了,感謝家鄉千島湖建設集團王光貴先生的支持和幫助!(2023年8月7日于杭州)
《從千島湖出發——胡雪晴王犁速寫選》,王光貴主編,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