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男籃遭菲律賓逆轉絕殺，在家門口無緣亞運會決賽。 圖/新華社
10月4日晚，杭州亞運會男籃半決賽，中國隊終場前23秒被菲律賓隊投進反超三分，以76比77告負，衛冕夢提前破滅。最多領先20分到最后3分鐘一分未得，被對手打出10比0的攻擊波，繼8月世界杯后再次輸給老對手。
然而，不可思議的劇情還沒結束。菲律賓隊賽后發布會結束后，現場主持人通知記者：“中國男籃發布會取消。”但十幾分鐘后，又有場館工作人員通知，中國男籃要回來開發布會。22時48分，中國男籃主教練喬爾杰維奇帶著隊長趙繼偉現身，又因為沒有專業翻譯，再度引起混亂，一名同行不得不出面救場。最后，領隊、中國籃協主席姚明出面，說明情況并致歉。
發布會結束后，中國男籃領隊、主教練和隊長起身離開發布廳，登上大巴返回運動員村。但中國男籃的舞臺尚未落下帷幕，10月6日下午，亞運會銅牌賽，對陣中國臺北。
世界杯后徹底無緣巴黎奧運會，家門口又無緣亞運會決賽，中國男籃將走向何處？
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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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會“失而復得”
中菲之戰比賽終場計時器響起，菲律賓人沖進場地抱團慶祝，另一邊則是落寞的中國男籃隊員。坐在籃架后面的姚明起身，先是和隊員一一擊掌，然后雙手叉腰看了一下場內。隨后，他獨自走向另一條球員通道，途中停下來和記錄臺一位工作人員禮節性握了手，然后離開。
混采區，中國男籃隊員率先離開，只有走在最后的王哲林在電視媒體區域被攔住，簡單回應了幾句。
菲律賓男籃先舉行賽后發布會。被問到是否一度失去希望時，主教練科內笑了：“看上去我們一直都沒有希望，尤其上半場落后了18分。但比賽還在繼續，我們要打下去，隊員們要出手，要進攻。直到最后23秒，我才相信我們將會贏得比賽。”
菲律賓男籃離場時，現場響起了掌聲。隨即，主持人宣布：“剛剛接到通知，中國隊發布會取消。”在場的記者全部驚呆了。
交涉無果后，記者們紛紛離開場館，有人已準備乘班車返回住處。但坐了沒幾分鐘，又有工作人員上車通知：“中國男籃正在回來開發布會的路上，想參加的老師可以下車。”很快，發布廳又座無虛席。
等待了十幾分鐘，22時48分，喬爾杰維奇和趙繼偉入場，落座。
菲律賓球員賈斯廷·布朗利（中）慶祝勝利，他在最后關頭連中三分、逆轉比賽，全場得到33分7個籃板4次助攻。 圖/新華社
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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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救場當翻譯
“向等候多時的各位道歉，由于溝通失誤，我們直接離開了球館，大巴開到運動員村后，我們又回來了。”喬帥首先解釋。但穿著賽會工作人員制服的翻譯只翻譯了第一句。
發布會取消又恢復，現場已經沒有同聲傳譯，中國男籃隨隊翻譯也未到場，臨時找來的翻譯顯然不夠專業，對籃球一知半解，并不能準確傳達喬帥的意思，也無法讓喬帥明白記者想問什么，塞爾維亞人更無法得知趙繼偉所說的內容。
近二十多分鐘的“雞同鴨講”后，有記者直接用不夠熟練的英語與喬帥溝通。最后，一位央視的籃球專項記者一句“我來吧”，成功救場，最后幾分鐘的發布會終于順暢了起來。
張鎮麟最后一投偏出，但當時比賽還剩3.4秒結束，他的選擇是懊惱抱頭。 圖/新華社
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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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見證“黑色三分鐘”
這場比賽，中國男籃最后一個進球發生在第4節還剩3分07秒時，比分為76比67。之后，中國男籃進攻徹底啞火，被對手在2分半鐘里連得10分。終場前23秒，布朗利飆進三分，將比分反超為77比76。中國男籃請求暫停，但張鎮麟錯失絕殺，在現場一片沉寂中，目送對手晉級決賽。
賽后被問到最后一次暫停的布置，為什么會選擇那樣的進攻終結方式時，喬帥回應：“我們的策略是讓小個兒投手去終結比賽，其他隊員拉開空間，給投手制造機會。大家執行得很好，就是球沒有進。運氣沒在我們這邊，這就是籃球。”
因為與主教練溝通不暢，有記者將問題拋給趙繼偉，讓他總結輸球的原因以及“最后三分鐘到底發生了什么”。中國男籃現任隊長坦言，當領先18分甚至20分后，場上隊員的確出現了思想松懈，專注度下降。眾所周知，來亞運會的菲律賓男籃并非是世界杯的那支最強陣，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中國男籃將完勝晉級，有這種想法的當然也包括隊員。趙繼偉認為，因此有人就“比防守要求慢了一步”，包括進攻的選擇，細節上的積少成多，最終釀成苦果。
喬爾杰維奇（左）在發布會上為比賽攬責。趙繼偉舉手表示，是球員沒做好。 圖/新華社
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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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帥隊長爭相攬責
現場見證了一場匪夷所思的逆轉后，很多記者在發布會現場情緒復雜，有人甚至抱怨說“我贏的稿子都寫好了”。可想而知，拋給中國男籃主帥和隊長的問題自然不會太溫和，比如，誰來為失利擔責。
“當然是我。”喬爾杰維奇舉起了手，“贏球表揚隊員，輸球當然是教練的責任，這是無法回避的。”此時，趙繼偉伸出手，接過話：“我覺得是球員，執行力沒做好，不能輸球了就怪教練。”他直言，場上每個球員都犯了錯誤，教練的要求沒有做到。
從男籃世界杯起，喬帥的理念是否適用中國籃球就有很大爭議。在亞運會失利的節骨眼，趙繼偉直言不諱，“他真的很想幫助中國籃球。”正如此前多名進過集訓隊的球員所講，喬帥的訓練對細節要求非常嚴，但能達到他要求的球員寥寥無幾。
“我們球員理解不了，做不到，但在努力。”趙繼偉看到了喬帥在訓練中對張鎮麟、崔永熙、朱俊龍等年輕球員的幫助，“不能輸球就怪教練，他真的做得很多了。跟他聊天也發現，他真的希望我們好。他知道世界籃球是什么樣的，強隊是什么樣。”
事實上，從今夏到今秋，中國男籃經歷著艱難時期，中國籃協主席姚明也承受著巨大壓力。男籃此次兵敗杭州，他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等待中國男籃來發布會時，就有記者發問，“姚主席來嗎？”連喬帥也被問到，賽后跟姚有什么交流。“姚就在外面。”塞爾維亞人說，“姚是中國籃球真正的領袖，他的貢獻很少有人能企及。我們都想讓中國男籃成為世界強隊，并為之努力。姚的付出和奉獻令我敬佩。”
姚明在發布會上致歉。 圖/新華社
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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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明為“發布會遲到”道歉
4年前本土世界杯失利，姚明在鏡頭前面對“如果要找人為此負責，這個人是誰”的問題時，干脆地回答了“我”。如今在家門口錯失亞運金牌，又發生發布會鬧劇，主持人將當晚最后的發言機會留給了姚明。
走進發布廳，拿起話筒，姚明說：“今天的比賽結果出來以后，球隊比較匆忙，在離開時候沒有按照比賽流程參加新聞發布會，我作為領隊有責任。我們的車離開球館五分鐘左右時接到球館電話，我們當時就決定先開往運動員村，把所有隊員放下吃飯、休息。我和主帥以及隊長趙繼偉返回球館參加發布會。我作為領隊有很大責任，向大家道歉。”
主持人宣布發布會結束時，姚明、喬帥和趙繼偉走出發布廳，現場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此時，距離零時還有40分鐘。
場館外，姚明與喬帥登上大巴離開。不到半小時前，塞爾維亞人說了多次，比賽還沒有結束，“當下最重要的是，中國男籃要爭取下一場勝利。”10月6日16時，中國男籃將與中國臺北男籃爭奪銅牌。
中國男籃的亞運之旅尚未結束，但很多問題已到了真正需要厘清的時候——中國籃球已陷入谷底，前方是否還有更深的深淵？在經歷了一場極具羞恥感的逆轉和一出發布會鬧劇后，一切仍是未知數。
新京報記者 劉晨
編輯 王春秋
校對 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