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少兒社小兩歲,所以自出生起就有少兒社出版的書和雜志陪伴,這是因為我父親的原因,家里有很多少兒社的出版物。
少兒社是我父親的生前單位。我父親叫張樂平,是畫家,創作了包括“三毛”在內的很多兒童漫畫。我父親是在“文革”后期進入少兒社工作的。1979年4月,我父親在少兒社正式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當時他作了一幅畫,畫上的他歡喜地抱著小三毛,向黨獻上一束花,還題下四句詩:“畫筆生涯五十春,贏來白發映丹心。七十當作十七樣,追逐紅旗再長征。”對黨和國家、對少年兒童,我父親都懷有一顆赤子之心。
我父親對少兒社也有著深厚的感情。因為在這里,他又拿起畫筆,為他熱愛的事業而創作;在這里,他有著像陳伯吹伯伯這樣的好朋友,還有許多陪伴他耕耘在兒童文化園地的老編輯們。在我父親病重期間,少兒社給予了許多醫療上和精神上的支持,我們家屬至今猶記在心。我父親曾留下遺愿,此后三毛系列作品的重新恢復出版,全權交由少兒社處理。
不僅僅是“三毛”漫畫,我父親其他兒童題材的漫畫大多數是由少兒社出版的。少兒社成立于1952年,在1959年出版了第一本《三毛流浪記選集》。至今,我父親筆下以“三毛”為主要角色的兒童漫畫已伴隨少兒社走過六十多個春秋。他的《三毛流浪記》一直是兒童圖書的暢銷品和長銷品。除圖書外,我父親還是《小朋友》雜志(今年創刊100周年)的作者之一,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每期《小朋友》的封三都能看到我父親的作品,有時候他還給雜志畫封面畫,這一畫就是二十年。那時候,他總拉著我和我的哥哥姐姐,還有我的同學擺動作,我們都成為他的模特;他還讓我們看漫畫,看得懂的才拿出去發表,我們也常常成為他的第一個讀者。
而我,和少年兒童出版社也在很早就結下了緣分:1959年,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三毛流浪記》選集,父親覺得書名用小孩寫的字效果會更好,就與當時的編輯凌健叔叔一起讓五歲的我用毛筆寫下了“三毛流浪記”這五個字。書出版后反響非常好。后來他們還要我陸續寫了《二娃子》《三毛今昔》等書的書名。因為我的字被印在了書的封面上,小朋友們都很羨慕我,所以這是我小時候感覺很驕傲的事情。
我第一次上電視,也是在少年兒童出版社。那是1960年,我還沒有上學。在當時少年兒童出版社的草坪上,我和幾個戴著紅領巾的小朋友一起圍在父親身邊聽他講故事。忘記是故意的反叛或是有意的試探,調皮的我時不時地做一下鬼臉,引得鏡頭后面的叔叔阿姨們捂著嘴笑,拍攝完了又哈哈大笑。這成了父親和我開玩笑的“把柄”,直到我近中年了,有時要上鏡,父親還會笑著提醒一句:“別做鬼臉哦!”
可惜這段電視節目是直播,只能永存記憶之中。
今年也是我父親逝世三十周年,想到了童年和他一起的這點點滴滴的往事,我心中的傷感和酸楚難以言喻……(張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