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回家過年了丨記者手記

導讀 湖南桑植縣縣長梁高武(右二)在活動中唱民歌。2022年12月3日,梁高武喊話游子返鄉引起關注。 (桑植縣融媒體中心視頻截圖/圖)相關報道詳...

湖南桑植縣縣長梁高武(右二)在活動中唱民歌。2022年12月3日,梁高武喊話游子返鄉引起關注。 (桑植縣融媒體中心視頻截圖/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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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3年沒在老家過春節了。

2020年春節,我在石家莊待了短暫的三天半。我和對象小王日常都在北京工作,那年臘月二十八,也就是1月22日,我們從北京坐火車回到他的老家石家莊。彼時,已經有一些關于新冠肺炎的傳聞,回家的路上,我們謹慎地戴上了口罩。

按照計劃,我們會在石家莊待到1月27日,然后再回我在四川的家。依慣例,我要寫一個“記者返鄉”的選題,那年我定的題目是在農村紅白喜事中表演的年輕人。當然,最終這個題目肯定沒寫,因為我根本沒能回家。

1月23日,我和同事們開始在線遠程操作關于新冠肺炎的選題;1月26日,我們退掉了回四川的機票;1月27日,出于種種考慮,我和小王回到了北京,過上了每天需要定鬧鐘搶菜的日子。

2021年春節,依然是早早買好了票,做好了回四川的計劃。但臨近春節時,我們被家鄉的防疫部門告知,疫情形勢嚴重,返鄉需要隔離14天。春節假期都沒有14天,返鄉計劃就此不了了之。

石家莊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我們決定留在北京,第一次過了兩個人的春節。春節期間拼了樂高,堆了雪人,還在五環外看到了煙花。當時也沒覺得有多難受,假期就這么過去了。

2022年春節,我又早早買好了從北京直飛回家的機票。但臨近年底,北京疫情反復,家鄉的防疫政策也在不斷調整。為了獲得最準確的信息,我總是隔幾天就給家鄉的疾控中心打個電話。對方告訴我,因為北京朝陽區有中高風險區,我需要集中隔離7天,再居家隔離。

我在電話里反復告訴疾控中心的人,北京市朝陽區確實有中高風險區,但是我所在的街道沒有中高風險區,我為什么要按照中高風險區的政策集中隔離?對方只是反復在說:“我們文件里面規定是這樣的。”

那段時間,家里人也在不斷打聽政策,但都沒得到什么好消息。正式打消回家的念頭大概是在2022年1月底,爸爸打電話說,認識的人中有人已經返鄉了,從低風險區回去的,也被拉到了山上的酒店集中隔離。算了算日子,隔離期滿,春節假期也結束了,回家的計劃再次泡湯。

如果說,前一年還覺得不能回家過年有點新鮮,但是這一年,整個人就已經非常疲憊和憤怒了。為什么回家過年就這么難呢?

時間來到了2022年年末。11月初,某天在聊天時,我和小王悲觀地預期:按照現在的情況,回四川過年估計又夠嗆。

2022年12月初,在看到湖南省桑植縣縣長梁高武喊話游子返鄉的視頻時,說實話,我很羨慕,同時也有一點憤慨:為什么我的家鄉不能這么溫柔地對待我?領導最初很難理解我對這個選題的熱情,直到我告訴他,我已經被家鄉“拒之門外”3年了。

在采訪中,梁高武告訴我,因為醫療資源不足,桑植也是有壓力的,他很擔心如果出現大面積感染,會出現醫療資源擠兌的情況,但這也不是讓游子不返鄉的理由。梁高武說,返鄉人員只需要遵守規定,其余的事情可以交給政府解決。

采訪時另一個有趣的細節是,他在分享桑植民歌時,說到一首《馬桑樹兒搭燈臺》,這也是桑植民歌的代表作,我還在研究這首歌的歌名到底是哪幾個字時,他忽然在電話里唱了兩句,我愣了一下。隨后,我們說到另一首歌,他又唱了幾句。當時我就覺得,這個縣長還真是沒有架子啊,說唱就唱。

更高興的事發生在采訪結束不久,12月7日,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召開新聞發布會,解讀剛剛發布的疫情防控“新十條”。按照新規,除養老院、福利院、醫療機構、托幼機構、中小學等特殊場所外,進入其它公共場所不用再查驗核酸陰性證明,不再查驗健康碼和行程碼,對于跨地區流動人員也不再查驗,不再開展“落地檢”。

正如我在稿件中寫的那樣,“新十條”的發布,意味著越來越多“有錢無錢”的人,都可以“回家過年”了。當天晚上,家鄉也同步了該疫情舉措。這也意味著,我終于可以無障礙地回家了!

12月7日晚上11點,我在家族群里分享了這個消息。第二天早上八點多,家人發來消息:“歡迎早點回家”。

南方周末記者 李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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