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不相及研究所
杭州最具爭議的美食,非西湖醋魚莫屬。
一道西湖醋魚,讓愛西湖、愛吃醋和愛吃魚的都沉默了。
不管是出于好奇還是年少無知,一旦讓西湖醋魚不慎游入你的嘴,十瓶李施德林漱口水都沒法洗去你的味覺記憶創傷。
西湖醋魚的威力,可以讓多年不去杭州的你,還能從自己腦仁的溝壑中嗅到那股腥酸的后勁。
當一道菜,能在網上的風評呈現出100個人有101個說不好吃時,也就只有西湖醋魚了。
有人說西湖醋魚和北京豆汁一樣,就是給好奇的游客吃的。但豆汁是真有人愛喝,西湖醋魚我不信真有人愛吃。
在杭州的餐桌上,西湖醋魚就是所有外地人的阿喀琉斯之踵。
“之前對象父母來杭州,就在西湖邊一家飯館吃的,點了一個西湖醋魚,大家都不吃,最后整的很尷尬。”
“之前點過,一口下去人差點送走,太腥了。我還叫了服務員過來問,結果人家說就是這個味兒。”
西湖水的物理深淺你可能難以觸及,但是只要有幸品嘗過西湖醋魚,那保證你對西湖的精神深度有了更痛徹的領悟。
那是外地人進入杭州拿起筷子上的第一堂課,其能量相當于佛教密宗的灌頂、禪宗的棒喝,所有自人類誕生起使用的語言和文字,最終凝聚成兩個字:“難吃。”
“就是難吃,有幸吃過黑珍珠榜單餐廳的西湖醋魚,七個人,魚就受了點皮外傷。其中三個人是浙江人,酸甜口腥死人。”
“當時在西湖邊上點了醋魚,吃了一口,我朋友很生氣直接叫老板要退,說不是人吃的,老板竟然真的給退了。”
十年前去西湖玩,吃了一次樓外樓的西湖醋魚,從此醋魚PTSD。
“在杭州一家餐廳點了西湖醋魚,腥味撲鼻,根本無法入口,勉強鼓起勇氣夾了一塊魚肉,淡而無味,回味全是腥氣,甚至吃出了魚的怨氣,從此留下陰影。”
“西湖醋魚我小時候去旅游的時候吃過,簡直大為震驚,明明菜名挺好聽的我還很期待來著,第一次吃我爸媽也以為是飯店的問題,晚上又換了一家餐館吃西湖醋魚,然后發現這玩意兒品控很穩定。”
“就是那條魚吃了一口自己,都得跳起來給廚師一耳光。”
在杭州吃到好吃的西湖醋魚比中彩票還難,不管將群體記憶的時間線往多少年前調撥,都很難找到對這道名菜的好評。
“二十年前去杭州在西湖邊上一個館子里吃過,記憶猶新的難吃。我一直以為是我當年吃的餐廳做的不好,這么看,這也不是偶然了。”
一條關于西湖醋魚流傳最廣的傳說,甚至都可以刻成石碑放在蘇小小墓附近。
“外地朋友我解釋一下,西湖醋魚的正確吃法是盛一碗飯,碟子里倒點醬油香油白糖,夾一塊魚蘸勻了,放在米飯里,連碗帶筷子扔出門,然后出門買份肯德基。”
把魚不放任何佐料蒸熟,然后澆上糖和醋的粘稠混合汁液,主打一個不入味和酸。魚是魚,醬是醬,就像井水不犯河水,法海不入愛河。
魚入嘴時是腥的,酸味是超現實的,吃完恨不得把舌頭取下來在西湖的水里淘洗三天三夜,再拿去靈隱寺的香爐過幾圈,最后掛雷峰塔上吹干再重新裝回嘴里。
一位受過傷的食客說:“還不如泔水,簡直就是在糟蹋那條魚。”說罷他把臉別向了窗外的蘇堤春曉,對那句“西湖的水我的淚”歌詞有了新的觸動。
“我十年前去西湖邊上點了個西湖醋魚,端上來的時候我直接干嘔了,那個醋味我人麻了,我對醋味比較敏感,也不是很喜歡,后面那個魚給我同伴干完了,表面上鋪了一層褐色的醋醬,不想再回憶了。”
“西湖醋魚會成為今晚的噩夢素材,那條魚追我十八條街也要把我截住,拿魚鰭一邊抽我一邊問為啥要讓它遭遇如此可怕的命運。”
外地人以為杭州人愛吃西湖醋魚,可是杭州本地人說他們壓根就不吃西湖醋魚。
“我爸前兩年工作調到杭州,問了一圈本地人同事,都說不愛吃西湖醋魚。”
還有當地人介紹說,現在吃的西湖醋魚都是冒牌貨,要西湖里的魚才行,給你做的不知道是哪里來的草魚。只有經西湖水附魔過的,才可以入口。
“西湖醋魚真正的做法太講究,除非去很高檔的酒樓,不然就是糊弄人。”
“現在景點的西湖醋魚真的很難吃,都是預制菜調料包加熱的巨難吃。”
“原料加上廚藝的退化,導致了一道名菜的衰敗,它是鮮甜味里品出蟹味,魚是清水野生餓養三天以上,雌雄片,蝦眼水里汆熟,糖醋汁是杭州的玫瑰米醋,加白砂糖,湖羊醬油,比例,芡汁火候也都是廚師功力所在。”
老廚師說,沒有十年以上的經歷是復刻不出來的,再看看現在的魚和廚師,你也就知道為什么難吃了。
好吃的太難找了,對于本地人都難找,對游客來說更難,所以逐漸名聲就變成這樣了。
還有人說越正宗越難吃,“國賓館大酒店的西湖醋魚大師現做也不咋好吃,這菜就是這個味兒,受眾很小。”
一位叫@重工組長于彥舒的網友說:“其實杭州好多名菜,不是因為好吃,是因為里面有人文典故,說白了就是:有梗~結果現如今難吃也變成這些菜的梗了。”
“所以西湖醋魚應該永遠都不會消失了,因為每一代的中國人都想嘗嘗它到底有多難吃。”
說到底西湖醋魚好不好吃,已經不重要了。
多年以后,我仍然能回憶起那頓在湖邊的午飯,它讓我刻骨銘心地記住了西湖、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