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6日,《想象另一種引力》展覽在今日美術館1號館展出,本次展覽由中國科協科學技術傳播中心、中國國家地理·圖書、今日美術館與as科學藝術研究中心聯合主辦,旨在將看似分化的“科學”與“藝術”融合,帶來一次突破常規、激發想象的跨界表達,展現前所未有的科學之美。展覽將持續展出至7月9日。
搜狐文化也在近期直播導覽了本次展覽并專訪了本次展覽策展人、as科學藝術研究中心負責人蔡瀟女士。
搜狐文化: 蔡老師您好,感謝您接受搜狐文化的專訪。據了解,本次展覽實際與《想象另一種引力》這本新書息息相關。可以介紹下如何將書中的文字和圖片,轉化為實實在在的線下展覽?
蔡瀟:首先,本次展覽主要基于我們對這些科學藝術家有很深的了解,包括他們的創作思路,包括作品所蘊含的科學思想,甚至是科學哲學觀。在此基礎上,我們予以沉浸式、立體化、交互化打造,帶來一場顛覆感官、解鎖感知力與創造力的視覺呈現。
因為這些作品中很多的是一些平面化的形態,比如說像照片或者是繪畫,但是我們是想讓觀者能感受到更立體化、更直觀的視覺沖擊力,還有交互體驗感,也就是說在我們的書里這些作品更多只是能看,但是我們把它放在展覽里邊,想讓它既能看又能玩,還能夠去體驗。
所以我們在展覽中運用了比較多的交互的形式,比如說直播中看到的像巖石我們做的交互設計,然后還有比如說我們把丙烯繪畫加上一些數控,它就會動起來;包括黑洞也是我們把平面的圖片,把它變成一個動態的展示,我們在展覽中做了一個長廊,然后在長廊中會配上我們對作者有關黑洞作品的理解以及對黑洞的科普。
還有我們直播中講到的紙雕作品,因為作品運不過來,所以我們就會覺得紙雕如果要僅僅是一個圖片的話,它就沒有任何視覺的震撼力了,它就會很平,所以我們又要花很長的時間也要把它打造出來,盡可能的去貼近原著,把視覺效果呈現出來。現在還有很多小朋友很喜歡的我們病毒主題的秘密花園,大家就覺得秘密花園很溫柔很可愛的感覺,跟病毒那種很冷酷很邪惡的形象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反差。
我們人和整個物種,包括地球上的演進,其實都會跟病毒有很大的關系,所以包括我們的噬菌體它也是一種病毒,但是它在我們體內每天都要吃掉大量的細菌,就是哪些不好的細菌,所以我們希望通過這個展覽,我們把病毒做成一個秘密的花園,想破除大家對病毒的惡意的那一面,能更多的見到它有益的那一面,希望大家能夠不偏不倚,很中立的去看待每一個事物。
搜狐文化:蔡老師,您覺得科學和藝術的關系是什么?
我是覺得,你看我們叫“科學藝術研究中心”,而不是“科學和藝術研究中心”,就是在我們的理念里,我們是把科學與藝術完全做了一個融合,就科學里邊既有藝術又有科學,藝術里邊也有科學,就像我們剛才在展覽里邊看到了每一件的作品,你在表現形式上你覺得它都會比較藝術,但實際上你站在每個作品面前,你都能講出很多的科學知識,甚至是很多的科學思想,甚至是再往上拔高一下,它能賦予我們看待這個世界的一種價值觀,甚至是能夠間接的影響我們的一些人生觀。
我是覺得能把它拔高到這種層次,這是我們做科學藝術的初衷。我在《想象另一種引力》那本書里面的前言部分,我是用了比較多的文字,專門把科學與藝術的關系梳理了一下,就從最早的原始社會,然后到古希臘文明,然后到文藝復興,然后到法國的思想啟蒙運動,然后一直到今天就分了不同的歷史階段,來去看科學與藝術之間的關系的。
實際上你會發現在工業革命之前,科學與藝術它是不分家的,甚至它就是用一個詞共同一個詞來去表現的。
那時候我們的科學也沒有Sense,因為我們只有 Nature,philosophy就是自然哲學,所以很多科學跟藝術其實是作為一種文化的一個金字塔的塔尖出現的,所以它們兩個一直都是相輔相成的,一直都是連在一起不分家的。尤其是文藝復興的那個時候,你看達芬奇,他要去學解剖學,學數學,他還要去畫畫,之前其實那些人不會給他一個名號叫他“科學藝術家”。
所以科學藝術的分化一直到了工業革命的前夕,也就到了科學轉化成藝術,不是科學轉化成技術,它被職業化功能化之后,然后scientist這個詞才出現, scientist出現之前它是先有artist這個詞,然后它才有scientist這個詞,所以就是科學與藝術它是我的理解就是說它進入到工業化時期,然后所有的事情我們都要把它分割、細化,要去講究效率去進行發展的時候,為了順應潮流,我們把科學職業化,這個時候才有了科學與藝術之間的分家,實際上你去看整個工業革命一直到現在,科學藝術的發展在頂尖它其實都沒有分,你比如說像光學的發展,就直接促成了莫奈的印象派,然后還有修拉的那些點彩畫,包括我們的攝影,其實就是科學轉化成技術,然后再轉化成藝術,它都是沒有分家的,并且藝術也會反哺到科學上面去,又比如說像修拉的點彩畫,它其實反哺到我們的現代印刷術,所以有句話說的很好,科學和藝術在山頂上會合,在山腳下分家。
我再補充一點,就是為什么在現代我們突然要談到科學與藝術融合了,我是覺得現在科學的發展,它已經是可以塑造我們對世界的看法了,因為我們覺得好像把科學提高到一種特別崇高的位置,這個位置高到就覺得我們普通人很難接近,但實際上現在科學是很下沉的。
包括現在的比如說像宇宙學對吧?像 Space x對吧?大家但凡是看一些新聞的時候,都或多或少都能夠去吸收一些科學知識,然后這些科學知識它是改變著我們對世界的看法與認知,然后甚至有很多藝術家在這種認知的推動基礎之上,他產生的情緒上的波瀾,然后進行藝術性的一個表達。
所以就是說這些藝術的表達,你其實已經離不開科學對世界的認知了,科學對世界認知的進步革新,其實影響著我們藝術創作。科學藝術,它最終的成品還是一個藝術品,然后它能反哺人們對科學產生興趣,然后繼而再去進行更深的探索。
搜狐文化:近期大火的 ChatGPT您覺得是否能取代藝術家或者說藝術創作者?
蔡瀟:我覺得這個問題有可能需要我們幾代人來去回答,就我們這一代只能看到眼前的 AI發展的階段,因為你不知道它之后會朝哪個方向發展,但是我最近聽馬斯克說那句話我覺得特別有意思,他就覺得我們的碳基生命只是硅基生命的啟動程序,我覺得這個其實很有意思,你去看我們的生命計劃書,你看最早RNA產生,然后又有病毒,又有各種的大分子,又從水生到兩棲到陸生,實際上你可以理解成病毒或者細菌是我們人的生物的引導程序,對吧?你看從宇宙誕生138億年,我們的地球誕生是40多億年,我們的人類的文明其實也就五六千年,其實是很短暫,我們憑什么說我們是處在最高端?
但是這個計劃書你讓它還是要往后再去延續的,我們不可能一直處在計劃書的一個最高端,所以我還是覺得應該是一個開放的態度來去看 AI和ChatGPT,為什么我覺得我現在很難去回答這個問題,只能是回答我們眼前看到的情況,因為我們沒辦法有有那么強的一個穿透力,但是處在我們現在的時代,我覺得藝術家是絕對不能被替代的。因為 ChatGPT現在還是處于一個自我的學習的過程中,你看到它出來的圖片,我們現在還是能輕而易舉的分辨出來哪些是人做的,哪些是機器做的,因為它現在還是在學習,可以模仿的很像,但是你會覺得還是冷冰冰,沒有溫度,第一個它沒有情緒上給人引起波瀾,是因為我是覺得人與人之間這種溝通交流真的是很奇妙的,就哪怕我們從來沒有去見過這個人,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達芬奇,但是我們站在達芬奇畫的《蒙娜麗莎》前面,有些人會感動得落淚,我也去看過,會很受感動,就是你能夠感受到達芬奇在做這幅畫的時候,他的那種情緒甚至是他的所思所想,我們可以進行很豐富的聯想,然后繼而激發起我們同為人類,在不同時空之間的交流,就會給你帶來很大情緒上的這種沖擊,但是AI不行的,你會覺得它沒有注入到人的這種心血,但是人的這種心血的注入,人與人之間是能夠感知到的。我不知道AI之后會不會有感情,他如果要是之后有了情緒,知道孤獨,知道寂寞,甚至學會了嫉妒,有了恨,有了愛,這個時候你就不能說他創作的東西沒有靈魂或者心血。
所以我覺得這個區別在于AI之后有沒有所謂的靈魂,我覺得它有了靈魂,就有了它的表達。就有可能真的是跟我們人類甚至是進行更高的高智慧的生物進行超越。但現在我是覺得他能夠去替代一些很基礎的設計,但是藝術尤其是藝術家目前是不能替代的,絕對不能替代的。我是持一個開放的態度。
搜狐文化:您未來有哪些創作計劃?
蔡瀟:從作家的身份來講,這本書實際上是我們一個團隊共同努力的結果,不是我個人的結果。我們as科學藝術研究中心成立之后,就開始醞釀我們的公眾號,公號的內容獲得了很多科普大V的轉發,我們也在思考科學藝術到底是什么?
2017年那時候還沒有人給科學藝術一個界定,其實一直到現在它都沒有明確的概念,我們也不知道怎么來去商業化,但是我們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一群這樣的人,在做這些很有意思很突破的跨界的事情,我們的初衷就是先把這些人拿出來,能夠讓大家看得到,能夠去界定什么是科學藝術,所以我們那時候收集了大量有關科學藝術的文章,還有相關人員的挖掘。 所以我們是一個從深度采訪的視角,然后去看待他們,這些年以來我們先選的第一批把它集結成冊,之后還會有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我們會一直做下去,然后會配合這個書,我們也會舉辦相關的有趣的科學藝術展覽。
文/袁立聰 視頻/張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