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南方周末》教育版的《網課女教師之死，賽博爆破者之謎》，心有同感。我是與這位老師年紀差不多的老師，經歷過網課，也經歷過網暴，但是挺了過來，內心十分痛惜她的去世。與此同時，以自己的親身感受，覺得還應該講講疫情下的教師心理問題，以及網絡授課與傳統授課本質不同的問題。而正是這兩個問題相互發酵，成了壓垮這位老師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們可以問一個問題：教師的課堂，線下的授課，會不會有一些“爆破者”出現？這是日常問題，學生有睡覺的、接話頭的、上廁所的、吃零食的，或者放屁搞怪等我們想象不到的事情出現，不一而足，還有，學生們回嘴的越來越多。與我們這些70后上學時不一樣的是，師生之間的平等對話取代老師的超級話語權，這是老師們應首先轉變的心態，有了這種心態，課堂上學生們出現的種種“反常現象”，就不會被視為對教師個人的挑釁，而只是一種挑戰與煅煉。

還需要說明的是，上面的課堂現象是學生對我們傳統的計劃者（Planner）教學模式的挑戰，在網絡的環境中，這種挑戰在放大。大家處在一種平等的位置上，教師所有的話語權與在教室中的管教者位置都不復存在了。在這樣一種情形下，還停留在以前的思維狀態下，用教室里的方式講課，感覺只是換個地方來講，這種想法本身就有問題。

線上的課堂，本身是對線下課堂的顛覆，需要從計劃者，即一切都在掌控下，向合作者模式轉變。問題的出現，本質上是對唯一答案的考試模式的反抗。如果是線下課堂，學生們也會有各種抗爭，睡覺、交白卷、抓龜式答題、唯一答案式選擇，而線上課堂，又增加了多種抗爭的模式，爆破者有沒有可能是學生們請進來的？或者說，這些爆破者說的話，正中一部分學生的下懷。所以，適當容許混亂出現，而不是一言堂的場面，才是一個正常的教學模式。

而另外不容忽視的是教師與學生的心理問題。鍛煉強大的心理自我，進行一些有效的心理疏解是十分必要的。

首先要認識到，老師傳授的知識不是絕對真理，學生有提出質疑和討論的權利，并且主動為學生們開拓出這樣的空間，以使他們的心理得到疏解。這就首先要求教師對自己的教學內容，不能只局限在書本上，也要聽取以前不愿聽取的甚至是刺耳的意見。明確是針對問題本身而不是針對某個人去討論，對學生也是如此，你提出的議論不管與教師本人的是多么不同，要尊重這些討論本身，而不是以考試的正確或錯誤兩元論方式來解決。

教師的一個潛在的巨大壓力，是怕說錯話成為網暴對象，一夜“走紅”。因為在網絡上，教師的個人言論被放大，而有幾個因言獲紅因言受批的教師個案，使許多老師在網絡授課時平添了更大的壓力。但從統計學上說，老師們即使說錯了話，成為“網紅”的幾率和中彩票差不多，一般輪不到你。

一位教師的授課，不是尋求百分百的認同，更難達到百分百的認同。在計劃者模式下，好像課堂是百分百認同的，即使只是表面上看是這樣子的，但在網絡課堂上，一切真相好像露了出來。網絡只是一個透鏡，將我們以前沒有引起注意的問題，透露和曝曬在太陽光的下面而已。這位老師的猝死，網絡課堂僅僅只是引子，而由這個引子，更需要關心的是疫情下學生與教師心理防線的崩潰。

（作者為山東省高密市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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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