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陳言】

11月5日開幕的第五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從日本貿易振興機構發表的數字來看，今年同樣有400家左右的日本企業參展。開幕后筆者幾乎天天泡在進博會會場里，將所有場館看了數遍。

和往屆進博會比，新冠疫情、美國與中國經濟的脫鉤政策、日本在高科技方面限制企業與中國進行交流的經濟安全保障政策等因素疊加，國內外環境的變化不可謂不大，但依舊有如此多的日企（及其他各國企業）來參展，還是因為中國經濟的發展速度要大大高于其他國家。

從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發布的2022年各國經濟發展速度的預測值來看，中國為3.21%，美國為1.64%，日本則為1.75%。從經濟總量的增加來看，日本的經濟規模（2022年IMF預測為4.93萬億美元）為中國（17.74萬億美元）的1/4，再加上發展速度比中國低，自然不能和中國比。而中國GDP是美國（22.99萬億美元）的77.2%，在增量上，中國一年產出的經濟成果要比美國多出2萬億美元，這基本相當于半個日本的GDP了。

換言之，中國市場讓不同地域的企業不得不去正面評價、盡可能地參與，從中獲得發展的機會。

會展現場（作者供圖，下同）

在中國開放國門，鼓勵外國企業向中國出口產品和技術、輸出資本的時候，日本作為亞洲最先發展起來的國家，企業依舊保有大量的先進技術，尤其保有比中國要先投入到運營中的大量產品、技術。在本屆進博會，日本企業打算拿出哪些技術吸引中國企業的注目？

從展出內容等方面來看，筆者認為最為耀眼的是新能源的使用、雙碳技術，再就是日本的半導體產品、光刻機等技術。

當然，在會場上，日本清酒、啤酒等食品飲料和往年一樣受到了消費者的追捧。日本汽車廠家也在全力介紹其在電動車方面的各種概念，但目前還看不到日本品牌電動車在中國流行的趨勢——從時尚等方面，真的感覺不到日本電動車比其他國家好多少，就像日本手機一樣，即使再好，消費者沒有消費日本手機的習慣，也就讓日本手機失去了日本及世界市場。目前來看，日本的電動車正在步日本手機的后塵，感覺不到日本電動車進軍世界市場的決心和信心。

在雙碳領域，日企最能放心地展示其技術

中國決定在2030年讓碳排放達到峰值，在2060年實現碳中和（3060目標），而日本在碳達峰的時間設定上與中國一樣，在碳中和方面則是決定在2050年實現（2050年目標）。

日本能夠提出這樣的目標，一方面是日本在節能減排方面已有多年的積累，再一方面也是相比其他國家，日本在技術上占有一定的優勢地位，能夠向其他國家和地區推廣自己的技術，在為世界碳中和作貢獻的同時，獲得一個巨大的商業機會。

因此，第五屆進博會，眾多日企將雙碳、環保作為重點推出了自己的產品。總的來說，日企的雙碳路線選擇了新能源——尤其氫能源——的使用。在這方面，日企有其優先于世界其他國家的技術，因此展品在進博會上也格外醒目。

三菱重工今年展出了該公司關于走向零碳社會的系統構想。三菱重工業（中國）有限公司總經理久保隆向筆者介紹了該公司在零排放方面的具體實施步驟。

“針對碳排放大戶的現有燃煤火電，我們希望通過提高煤炭火電的發電效率——采用IGCC技術、氨氣·生物質混燒鍋爐等技術對低效火電進行改造——以實現減少20%碳排放量的可能”在有條件的地區，使用燃用天然氣的燃機聯合循環技術，如三菱的JAC型高效燃機，相比燃煤火電可以減少65%的碳排放量。

“此后，進一步通過對燃煤、燃氣發電加裝脫碳裝置CCUS，做到碳循環，可以實現90%以上的碳減排。在2030年左右，三菱重工將推出零碳技術的氫燃機、氨燃機，通過零碳產品的大力普及，助力發電領域早日實現脫碳化和碳中和。”

三菱的JAC型高效燃機

筆者數日來在經過三菱重工的展臺時，總要進去轉轉。看到國內的主要電力公司在實現減排、能源轉換過程中，需要三菱重工的相關技術，很多企業的技術及管理高層在和該公司探討技術引進、技術合作等問題。除了高效燃機外，三菱重工也是空調的重要廠家，筆者看到，該公司在進博會期間和江蘇一公司簽訂了空調方面的戰略合作協議。

在日立的展臺，日立集團中國總代表依田隆同筆者分享道：“今年我們的展出概念是，通過數據和技術實現可持續發展社會，做人們幸福生活的后盾。具體地說，我們在數字、綠色及創新方面推出了相關的技術及產品。”

依田帶筆者看了日立能源在風力發電方面的最新技術。“日立的最新技術首先在中國使用，相關技術包括OceaniQ海上能源解決方案、環保高效的變壓器等等。一些材料可以循環使用，能有效減少環境負擔。”

和三菱重工、日立一樣，松下電器今年也是第五次參加進博會。

松下全球副總裁、集團中國東北亞總代表本間哲朗在回答筆者的采訪時談道：“過去幾屆進博會我們一直聚焦于健康養老，這次我們稍微調整了一下方向，聚焦環境事業。我們過去沒在進博會上介紹新能源車上的核心零部件，這次則展出了相關內容。”

本間順帶介紹了該公司在進博會上展出的純氫燃料電池：“相關電池被應用在去年舉辦的東京奧運會上，這是首次在進博會上展示。”

氫能是化石燃料之外的重要能源。盡管使用氫能的車在轎車領域不一定具有推廣普及的基礎，但光伏及風能發電能為氫的制造提供基礎，工業過程中的氫能通過收集也能再度使用。可以說，用好氫能，不單單解決了碳排放問題，也為能源的有效利用提供了重要途徑。

總而言之，日企在此次進博會上給出的碳中和的解決方案是：使用氫能（三菱重工）替代化石燃料；通過循環使用原材料、提升變壓器等使用效率，減少碳排放（日立）；以及，將氫能用在日常生活中（松下電器）。

在半導體領域，日企小心翼翼地展示技術

美國在半導體領域對中國進行了嚴格的限制，日本也借經濟安保嚴格管控企業在高科技方面與中國的交流，這些多少讓筆者擔心今年日企在半導體方面的出展。

進入進博會展館后，筆者也反復看了半導體方面各個國家的展臺，發現不論是荷蘭的阿斯麥還是美國的高通、德州儀器，展出的內容相當豐富，展臺人頭攢動。日本企業如何？還會有哪些技術在中國進博會上展出？

半導體光刻機等都有一間房屋或一棟小樓大小，難以搬到會場上展示。在尼康的展臺，一塊展板展示了掃描光刻機、自動宏觀檢測裝置、晶圓檢測裝置等設備的圖片。想向解說員詢問這些在中國的銷售情況，但他們要應對其他觀眾，因此未給出確切回復。

尼康展臺

而在佳能的展臺，三個大屏幕將光刻機在華使用情況做了較為詳細的介紹。有解說員看到筆者后，拿著介紹材料走了過來，談他們的光學產品在中國已擁有京東方、長江存儲、TCL等用戶，佳能也在積極為用戶培訓員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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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能光刻機

在世界上，三菱電機是功能半導體芯片的主要廠家之一，而本屆進博會展臺上，其有數個功能產品展出，配有產品目錄，但展出的位置并不顯眼。

三菱電機展示的半導體產品

相比之下，德州儀器等企業推出的“芯向中國，科創世界”給人以大膽的感覺。可見美國政府的政策與企業的市場拓展存在一定的距離，德州儀器等美企能正面中國市場，在進博會上有產品、有介紹，昭顯出其依舊有拓展中國市場的決心與信心。

結語

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半導體市場，脫鉤及經濟安保政策并不能保證美國、日本在中國之外構筑新市場后就能有完整的供應鏈，就能左右世界。而且，至少在使用半導體芯片的手機、5G基站、電動車、工業互聯網等范疇，我們目前還看不到能與中國體量相媲美的單一市場。若徹底切割了與中國的聯系，失去市場支持的半導體供應鏈能否繼續維持，目前無人能答。

如何在中國穩定地開拓市場、如何構筑在中國生產銷售的“地產地銷”供應鏈，當下日本企業應清醒地認識這些問題。日企今后需要解決的課題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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