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至今，在淄博做小餅生意已經十幾年的楊峰，經歷了他生意場上“最跌宕起伏”的時期，他的心情猶如坐上了“過山車”。
三月，淄博燒烤成為了國內的“網紅頂流”。接著，作為淄博燒烤的“靈魂搭檔”，小餅在市場上遭瘋搶。楊峰的電話被“打爆”，他也一度被全國各地前來搶貨的客戶圍堵。一個月暴瘦20斤的背后，是極其可觀的收入。“簡直是劃時代”，楊峰如此形容自己收入的變化。
一夜爆紅之后，許多人都開始擔心淄博燒烤和小餅的熱度總有一天會下降。當時，楊峰卻表現得很有信心。因為這波熱度之下，他的銷售市場已經從淄博擴展到了全國。
然而，這個淄博小餅界的“生意老手”，還是失策了。
“機器爭奪戰”
流量帶來的“真金白銀”，吸引著無數人投入其中，渴望分得一杯羹。
數據顯示，2023年3月至2023年7月，淄博市新注冊的燒烤相關企業超700家，是往年同期的兩倍。其中，僅4月注冊的企業就有近400家。
與此同時，不少商家瞅準“商機“，跟風加開小餅生產線。在淄博，小餅相關企業的數量也從3月的不足20家增至100多家。
在當地經營一家掛面加工老字號的王老板，在五月初也新增了淄博小餅生產線。
當時，由于市場過于火爆，無論是每小時產量3000包的半自動化機器，還是每小時產量近萬包的全自動化生產線，都“一機難求”。
在淄博小餅產業鏈的上游，同樣陷入了“什么火做什么”的魔咒。不少原本并沒有小餅機業務的制造商，也緊急對原有機器功能進行改造。
事實上，很多臨時改造的機器，甚至都不能稱之為“小餅機”。這類機器生產出的小餅是扁平的一張，面皮表面沒有發泡。此前，這種不正宗的小餅在淄博根本就不可能有銷路。
然而，當小餅供不應求，什么樣的餅都有市場，什么樣的機器都有買家。
于是，各種機器的價格也被哄抬。原本30萬左右的全自動化小餅生產線，被炒到50多萬。盡管如此，現貨一出仍被“秒殺”。
不少機器制造廠家的訂單，從四月排到了六月底。不少商家主動提出要加價購買現貨，只為了能早一點開工生產。
“只要有機器就買！”王老板想盡辦法先“搶”到了一臺簡易的小機器，開始投入生產。隨后，他又花費165萬元，增設了三套自動化生產線。
淄博燒烤“降溫”后的行業內卷
楊峰告訴記者，往年淄博小餅市場的“黃金時期”和燒烤一樣，都是在三月至五月。五月，淄博小餅銷售量會達到頂峰，也是小餅老板們一年中收益最豐厚的時候。
然而，在這個五月，楊峰面對的是行業的內卷，甚至是他從未見過的價格戰。
不少投機者為了攬客，不斷降低小餅售價。單包小餅的批發價一路從2元、1.5元，最終降至0.9元。同行商家的每一次降價，都挑動著楊峰敏感的神經。單價不足一元，淄博小餅的市場價已經見底。對此，楊峰感到很無奈：“惡意競爭，他們就是要和你耗，已經降到成本價了。”
盡管自家小餅的品質始終在線，但是為了留住顧客，楊峰也不得不將出廠價降低了三分之一。今年四月至今，楊峰工廠的銷量，從頂峰時期的單日6萬包降至1萬包，但仍比往年同期的銷量略高兩成。只不過由于同行的價格戰，他的利潤比之前低了不少。
“機器剛安裝一周就轉賣了”
據淄博一家小餅生產設備制造商介紹，在淄博燒烤火爆的這幾個月里，購買小餅生產設備需要排隊。很多客戶五月份下單，往往要六月份才能收到設備，投入生產。很多準備投身其中的人，就是在等待中眼看著淄博小餅市場逐漸降溫。
有小餅生產設備制造商透露，不少客戶剛投入生產半個月，甚至一周，就主動降價一半轉賣機器。這位制造商直言，由于淄博小餅加工廠已經飽和，這些機器如今即使打對折也很難出手，他們只能去外省市找人“接盤”。
楊峰告訴記者，身邊不少“沒有趕上熱度的人，平均每天賠一千元”。他自己也收到五六個朋友的求助，希望他能幫忙把當初花五十多萬元高價“搶”來的設備低價轉賣出去，只要有買家，有人甚至愿意以十五萬元的低價賤賣。
最近，看到“淄博燒烤從‘頂流’回歸常態”的消息，楊峰卻松了一口氣。他希望那些無利可圖的投機者能主動退出、及時止損，也讓市場歸于理性。
（看看新聞Knews記者：楚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