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顆來報恩的榴蓮有多難?

導讀 原標題:找到一顆來報恩的榴蓮有多難?作者 / 梅姍姍1856年,英國博物學家阿爾弗雷德·華萊士(Alfred Russel Wallace)第一次吃到了榴...

原標題:找到一顆來報恩的榴蓮有多難?

作者/ 梅姍姍

1856年,英國博物學家阿爾弗雷德·華萊士(Alfred Russel Wallace)第一次吃到了榴蓮。他驚呆了,在筆記里寫到:像是蛋黃卡仕達醬的杏仁,時不時又聞到生洋蔥、雪利酒那種不協調的氣味,吃到嘴里是膠狀的柔軟……第一口吃不下去,但越吃越停不住……在我看來,這個水果可以算作“水果之王”了,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種水果跟它類似。

華萊士的體驗,大概也是很多榴蓮愛好者的經歷。幾乎沒有人是第一口就愛上榴蓮的:這夾雜著生洋蔥味兒的甜糯和臭腳丫子的氣息,能讓人感官系統出現大型停擺,陌生信號傳到大腦,會下意識被歸進“不好吃”的陣營。即便愿意嘗試第二口,在中國,愛上榴蓮還得承受荷包的考驗。

但中國人的特別之處,就在于擁有寬廣的味蕾和勇于征服的基因。無論是菠蘿蜜、榴蓮,還是臭豆腐、皮蛋,只要決定了,就能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榴蓮雖臭,但臭食物我們見得少么?經驗告訴我們,不能只看外表,必須挖掘更美好的內在!于是潛藏在果肉里那勝似冰淇淋般柔軟甜糯絲滑就這么被發現,剩下的唯一阻礙,就是荷包與嘴巴之間的距離了。

按照最近的信息,這層難關也即將被攻克:國內三亞地區大面積種植榴蓮,據說今夏就可實現10元3斤的夢想。這是真的么?

01

寧愿選擇“榴蓮”不放手

榴蓮能有今天這般甜糯可人,背后的功臣本就是自己人!

榴蓮是馬來印尼地區的原生物種,就像荔枝是中國的原生物種一樣,在馬來及溫度環境相似的周邊地區,能找到數百種長相大小不一的“榴蓮樹”,它們幾乎都能產出榴蓮果實,只是口感和味道天差地別。馬來土著面對榴蓮更多是房前屋后隨意種種,等待成熟自動掉落,沒有育種概念,也鮮有規模化種植。

1413年,紹興人馬歡跟隨鄭和第一次出海。船行經馬來群島各國時,船隊停泊上岸。在這里,馬歡記錄下了本地各種熱帶水果,其中就有榴蓮的身影:有一等臭果,番名“賭爾焉”(馬來語音譯),如中國水雞頭樣,長八九寸皮(大概26~30厘米),生尖刺,熟則五六瓣裂開,若爛牛肉之臭。內有栗子大酥白肉十四五塊,甚甜美可食,其中更皆有子,炒而食之,其味如栗。

鄭和七下西洋,馬歡這樣的文員少,船員還是以福建廣東為多。他們上船原因也大多相似:熟水性,家貧寒。這樣環境成長的人,敢做敢闖是刻在骨子里的,又隨著鄭和歷經這樣一番“大開眼界”,很多人當時就悄悄留下了,回來的也埋了顆“下南洋”的種子,等時機成熟,投靠已經落居的鄉親持續發芽。

當然,這些下南洋的中國人一開始與“榴蓮”并無關系。榴蓮更像個無處不在的意外,不知不覺就與善于農耕的中國人產生了緊密關系。

“我小時候家里是做橡膠樹生意的,有接近兩公頃橡膠樹林,橡膠林隔壁就是一大片天然生長的榴蓮樹。榴蓮每年成熟兩季,夏天和冬天,順著氣味就能撿到又大又甜的果實。馬來人習慣拿榴蓮肉拌米飯,我猜想大概是榴蓮肉的熱量夠高。那時榴蓮賣得也不便宜,一個路邊中等大小的榴蓮當時就能賣到2美元,所以逐漸地,很多人就開始邊種榴蓮邊做其他生意。” 這是新加坡華裔作家王潤華對童年的回憶,也側面印證了榴蓮如今的商業化育種的源頭之一,就是下南洋那些或許有荔枝種植經驗的閩粵人。

今天新馬泰地區,坐擁榴蓮產業的絕大多數也是華人。定居南洋的華人憑借先進的農耕經驗,將榴蓮從“善惡皆有報,報什么看命”的存在,變成了“棄惡從善,偶有壞蛋”的美味。他們深愛榴蓮,也敬怕榴蓮。

幾乎沒有人第一次吃榴蓮就會天然愛上,這是個必須適應才能深愛的水果。也因為這個特征,榴蓮被南洋華人賦予了“被同化而忘本”的寓意,當時南洋流傳著一句詩:母也慮渠忘故壘,“榴梿”少買買“當歸”(母親也擔心他忘記故鄉, 要他少買榴蓮,多買當歸),王潤華也記得小時候母親跟他說:自己家留在這里,就是因為父親愛上了榴蓮。Durian的發音也逐漸從馬歡筆下的“賭爾焉”,變成了與“流連忘返”產生千絲萬縷關系的“榴梿”(后改為榴蓮)。

02

為什么不來中國種榴蓮?

南洋華人熱愛榴蓮,精通榴蓮種植奧秘,為什么沒有回到本土將產業發揚壯大?原因很簡單:回來也沒用,大陸適合種植榴蓮的地方太少了。

榴蓮是喜歡濕熱的大型果樹,溫度但凡低于15度就無法正常生長。榴蓮樹個子也高,能長到25到40米,常規需要8~10年才能掛出香甜好吃的果子。幼樹雖說三四年也能掛果,但味苦個小,并不好吃。

地大物博的中國大陸,能滿足榴蓮生長環境的卻只有最南邊的三亞陵水一帶。但海南是個海島,臺風頻發,25米到40米高的榴蓮倘若長滿動輒4~6斤的尖刺果子——且不說大風中會不會瘋狂砸下傷人,能不能有機會長到大都是個考驗。

既要滿足的濕熱環境,還得有阻隔臺風的大山,我國真實可以種榴蓮的地方少得可憐,大多也已經種上了回本速度更快的芒果。普通果農僅靠自己的經濟實力,根本做不到4~8年只投入不產出,最多就是家后面隨意種上一兩棵——這些即便掛果,估計沒走出海南,就被自家親戚和小規模電商包圓。如今海南成規模的榴蓮種植基地,幾乎都來自更有經濟實力、可以承擔風險的企業。

這也是如今中國榴蓮種植更真實的模樣:絕大多數品相口感都好的海南榴蓮,來自幾十年前本地人的南洋親戚從那邊帶回的枝條,或許當時家里人無意間種下,也沒怎么管,在時代浪潮對榴蓮的呼喚中,陰差陽錯成了海南希望。

更大規模的產業,也就是新聞里的“10元3斤”的夢想源頭,則來自于2019年左右進入海南的大企業。他們看準了榴蓮的利潤空間,決定投入巨資來實現榴蓮在本土產業化。雖然前景美好,但一個植物的生物本能的可逆程度有限,再怎么施加營養注入人力,也需要3~4年的生長觀察,才能確保品質是否穩定,口感是否有市場吸引力。而且企業不是慈善,花費如此高昂代價的背后是利益驅動,10元3斤或許十年后可以實現,但在近幾年,它們大概率還只是美好的夢想。

唉,在這個饞榴蓮的下午,無奈的我只得打開外賣,試圖過過嘴癮。

性價比高的還是泰國金枕。在榴蓮里,金枕的地位有點像荔枝里的妃子笑,可種植范圍更廣,品質口感也更穩定,纖維感略強,不會吃到特別驚艷的,也差不到太多。不過泰國榴蓮與隔壁馬來西亞不同,泰國習慣在果子還沒完全成熟時就摘下,讓它們途中持續成熟,這就導致開盲盒的可能: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來報恩的,還是來報仇的。

馬來西亞的主打則是高端的樹上熟貓山王,口感細膩甜潤,幾乎毫無纖維感。

“樹上熟”并不算商業噱頭,而是本土對榴蓮的一些說法講究。這點王潤華在書里也提過,從小母親會告訴他,不要試圖在榴蓮沒熟的時候摘下榴蓮,也不要用刀或其他東西劃傷榴蓮樹,這棵榴蓮樹會拒絕生果,或從此以后只結半生不熟的果子。過去馬來老百姓很依賴自家為數不多的榴蓮樹,不敢輕易打破禁忌,延續到今天,就成了馬來榴蓮種植的標準。

這也是為什么馬來西亞榴蓮整體都更貴,一盒300克的貓山王,售價能達到一整顆金枕的兩倍。更別說產量更小的黑刺和其他更為少見的品種了。

高昂的價格讓人卻步,我忍不住搜了搜原產地的價格:15~25塊(人民幣)一盒比比皆是,差點沒讓人哭暈過去。好在機票價格實打實的在那,不然真想立刻買機票!

還是等待本土的榴蓮報恩吧!畢竟種植榴蓮的手藝,一直都在我們自己人手上。

微信審核:然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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