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南楠報道11月的汕頭，氣溫還有20多度，可由于近海，強勁海風帶來的寒意還是讓林奕航不自覺地將外套的拉鏈往上提了提。他壓了壓頭上黑色棒球帽的帽檐，低頭看了看表，16點45分，距離今天的訓練開始還有15分鐘。
年輕時候的林奕航是汕頭草根球員，憑著一腔熱愛踢球。他從事青少年足球訓練十多年，一直在金平區業余體校負責小球員的訓練。2015年，全國青少年校園足球工作會議召開，新時代青少年校園足球的帷幕被拉開。在機會面前，林奕航沒有猶豫，迅速投身到校園足球的青訓工作當中。
“我們汕頭很缺專業教練，但是發展校園足球，必須有教練，還要進校園。那怎么辦？2015年的時候，汕頭市成立了校足辦。校足辦決定先大力發展有較高水平的業余愛好者，完成培訓和考證，再向校園發展。”林奕航說。他是汕頭市較早參加相關培訓和考證的教練，也更早地進入了校園。2015年底，林奕航被派進金荷中學，負責那里的校園足球工作。
那時候，金荷中學雖然有自己的足球場，但只是一個五人制的小場，學校里踢球的學生也不多，發展校園足球困難不小。林奕航剛到金荷中學就開始到處尋找隊員、組建球隊。2016年，汕頭市舉辦了第一屆“市長杯”足球賽，林奕航帶領金荷中學參加了初中組的比賽。比賽場地是11人場，林奕航的隊員很不適應，最終名列第四。
汕頭市第一屆“市長杯”規模有限，參賽球隊只有6支。想起當年第一次打“市長杯”比賽，林奕航總是開玩笑地說：“還行，沒墊底。”當時的冠軍是新溪中學，汕頭足球的老牌強隊，整個賽事只丟了一個球，就丟在了林奕航球隊的手上。
第一次參賽，林奕航發現了許多好苗子，他馬上開始著手把球隊維系下來。經過三年的追趕，金荷中學終于在2019年拿下了初中組的冠軍。初中的冠軍到手了，林奕航開始將目光瞄準高中組。“我見過很多孩子初中踢得不錯，但考上一個沒有校隊的高中后，他們就放棄足球了，我就得不停地在孩子和他們的家長身上下功夫，沒有條件就要創造條件，能留住一個是一個。”林奕航說。
作為二中的校友，林奕航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的母校。而二中的校長譚飛鵬和林奕航在發展校園足球上可謂一拍即合。在汕頭二中校領導的大力支持下，林奕航的隊員大部分進入了二中的高中部，并在2021年成功奪得汕頭市“市長杯”高中組冠軍。“如果沒有學校方面的支持，我不可能保持住球隊的框架，那么二中就很難在這么短時間內追上市里的老牌強隊。”林奕航深知學校支持力度在校園足球方面的重要性。
“我們二中這支球隊就是這樣不停地追，不停地拉，不停地留出來的。這離不開球員和家長對我的理解和信任，更離不開學校的大力支持。我們這支球隊可以說是目前汕頭高中組基本功頂尖的球隊，傳切配合也很不錯，只是年齡段偏低，大部分都是高一的學生，有時候打別人高二、高三的學生有點吃虧。但從另一方面看，我們也還有提高的時間和空間。”林奕航說。
金平區的經濟條件在汕頭市里排不到前列，二中自身的經濟條件也有限，校內沒有球場，若不是學校和汕頭市海濱體育場借用球場，二中的校隊至今還需要到處流浪去訓練，孩子們有時候也戲稱自己是“流浪者隊”。由于條件有限，二中只能把初期有限的經費投入到男隊的建設上。2021年的“市長杯”冠軍讓這種投入收到了效果，也讓林奕航產生了在二中繼續發展女隊的想法。
金荷中學的女隊也是林奕航帶領的球隊之一，同樣是汕頭冠軍，只可惜擁有女隊建制的高中在汕頭屈指可數，好一點的學校幾乎沒有，這些女孩子失去了更好的向上通道，讓林奕航很痛心。長期從事青訓工作的林奕航，總是會面對一些現實問題。
林奕航年輕時隊友的孩子，從小就是小區附近的小球星，球感很好，很有靈性，林奕航一直帶他去各種地方參加比賽。孩子喜歡踢球，可孩子的父親總是說足球應該是一種愛好，學生的主要任何應該還是學習，不同意孩子將足球當成職業。
林奕航說：“這個孩子也很爭氣，后來考上一個汕頭市很頂尖的中學。上了高中還給我拍了一個視頻，顛球顛了一個多小時，1萬多個。去年‘市長杯’我們碰上了這孩子的學校，他的基本功還在，但競技足球對他來說已經很吃力了。”他認為，在足球的道路上，這孩子很可惜，但在漫漫人生路上，這個孩子正在贏得很多足球以外的東西。
發展足球運動，腳步不能停。部分學生升學了，后面的必須補上，否則很快就會出現滑坡或者斷層。包攬過初中和高中組冠軍的林奕航已經開始和學校布局新的藍圖。“我是金荷初中的教練，二中和其他學校的初中部也有我們的教練在帶，那我們就可以從通過這些資源，從幾個初中學校里挑選好的學生，組成我們二中的高中隊，從而打造一支凝聚汕頭球員精華的球隊。”林奕航說。
2021年汕頭市“市長杯”冠軍對汕頭二中來說意義重大。有了冠軍的招牌，二中對有足球特長學生的吸引力驟增。校長譚飛鵬說：“集中力量把其他初中作為二中的梯隊，為二中的高中球隊輸送隊員，這是校園足球中比較普遍和先進的做法。我和不少廣州的校長們交流過，廣州許多學校也是這樣。”
目前汕頭二中已經完成了球隊A、B隊的建設。A隊水平較高，擁有從多名國內著名足校而來的學生，也擁有更多的比賽機會，而B隊則作為后備隊建設，吸收有一定水平的學生加入，并以晉升和競爭激勵機制鼓勵球員通過訓練向A隊升級。
目前，二中正在發力解決B隊球員缺乏比賽機會的問題。在目前的比賽機制下，二中的B隊能夠參加正式比賽的機會較少，這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B隊球員的訓練積極性和熱情。“這是很現實的問題。”林奕航說，“我們現在正在想辦法和有關方面溝通，看看能不能協調一下，讓我們的B隊也有參加比賽的機會，哪怕不計成績也好。”
為了激勵球員們的比賽和訓練熱情，二中校領導也經常自掏腰包對球員們進行獎勵。“有時候校長會布置任務，比如進一個球獎勵一定金額的獎金。這個獎金不會分給球員和教練，只會當作球隊的基金使用。”林奕航說。
汕頭市校園足球整體水平在廣東省位于中下游位置，林奕航和譚飛鵬從來不回避這個事實，但他們一直堅持推動足球這個項目向前。由于平臺的差異性，二中校園足球的進步無法和廣深等省內經濟發達地區的進步相比，但對于二中自身而言，進步已十分明顯，水平也在穩步上升，這也帶動了整個汕頭市校園足球水平的進步。目前，汕頭各校發展校園足球都很用力，呈現出追趕的趨勢，譚飛鵬和林奕航清楚，原地踏步就會被別人超越。
拿冠軍易，守冠軍難。“我們不守。這并不是說我們不在乎冠軍了，而是我們不再只為冠軍這一個目標去奮斗，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繼續擦亮二中足球這個品牌，而這個品牌的價值已不僅局限在冠軍這個榮譽上了。”校長譚飛鵬說。
“對于整個國家來說，群眾體育的意義更大。對校園足球也一樣，冠軍只有一個。現在對二中來說，冠軍已經不那么重要了。我們有了參與足球的基數，孩子們能動起來，能踢球就足夠了。我們考慮更多的是下一步的發展。”譚飛鵬說。
“通過校園推廣足球、發展足球，其根本目的就是擴大足球人口的基數。這個發展的效果短時間不會顯現出來，但當我們的社會發展達到一定階段之后，大家追求的生活理念就會和現在不同，對職業的追求也會有所不同。在那種情況下，我們目前所打的基礎就會展現出效果。簡單說，我們要培育有興趣的平凡人。”譚飛鵬對校園足球的發展有自己獨到而深刻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