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鐘煜豪 蔣馨爾 杜海燕 王亞賽
實習生 林歆瑤
“中圖網、河北華商印刷等廣大企業在洪澇災害中積極開展自救,希望各受災企業樹立信心、堅定決心,積極展開自救,盡快復工復產,市委、市政府將盡最大努力幫助企業早日解決眼前難題。”
據《保定日報》消息,8月13日至14日,保定市委書記黨曉龍在涿州市部分受災小區和鄉鎮、街道以及受災企業檢查指導災后恢復重建工作,并看望慰問奮戰在恢復重建一線的干部群眾、志愿者和相關縣市援助人員。
其中,黨曉龍實地察看了碼頭鎮的圖書倉儲庫房和東仙坡鎮的河北華商印刷有限公司,并與受災企業代表中圖網創始人、CEO黃平和河北華商印刷有限公司總經理楊遠盛進行交談,對企業遭受洪澇災害表示慰問,詳細了解企業受災情況和恢復重建工作。
8月2日,中圖網被洪水淹沒的辦公樓。受訪者提供
他說,中圖網、河北華商印刷等廣大企業在洪澇災害中積極開展自救,在關鍵時刻不怕困難、迎難而上,展現了企業自立自強、積極向上的企業精神。市委、市政府高度關注所有受災企業的災后恢復重建工作。希望各受災企業樹立信心、堅定決心,積極展開自救,盡快復工復產,市委、市政府將盡最大努力幫助企業早日解決眼前難題。
涿州是出版業的庫房重鎮,以中圖網為代表的一批企業在此次洪災中損失慘重。
據媒體早前報道,中圖網400多萬冊圖書超過80%受損,積攢多年的“家底”(老版本圖書)被淹。另據中圖網官方微信公眾號發布的文章,嘉友緣文化發展有限公司6000平米的圖書庫房被淹,損失超過2000萬實洋,上百萬冊圖書全軍覆沒;小紅帆童書8000多平米倉庫受災,300多萬套圖書損毀;光塵文化受損50多萬冊書,價值3000多萬碼洋;紙上聲音書店3000平米庫房受災,4/5的圖書報廢;北京時代華語國際傳媒股份有限公司預估損失2億多元碼洋,庫房規模近8000平方米,圖書存量360多萬冊,幾乎全軍覆沒……
澎湃新聞注意到,8月14日,保定市長閆繼紅主持召開了災后幫扶措施工作專題會。她強調,要全面摸清底數,各行業主管部門要抽調精干力量下沉一線,逐一深入受災企業現場踏查,與企業負責人面對面了解困難和訴求,分行業分領域建立“企業受災清單”,一企一專班、一企一方案,有針對性地幫助企業復工復產復市。要全力精準幫扶,爭取國家和省財政、金融、稅費減免等各項政策支持,研究制定出臺我市幫扶企業復工復產復市若干措施,用足用好金融工具,讓更多的項目、政策、資金向受災企業、個體工商戶傾斜,形成多層次政策支持保障體系,增強市場主體復工復產復市信心。
中圖網 3 億損失有多大?超過了過半上市書企的年利潤
上海書展今天(16日)開幕,本次書展將開展涿州受災機構的紓困售賣活動,此外,還將通過“您買書我捐款”、“您購票我捐款”等方式助力受災書企重新出發。
其實從 8 月初,泡在涿州大雨里的書就刷屏了。據業內估算,這場洪水造成損失或達百億碼洋(碼洋為圖書原價與冊數的乘積),其中中圖網的損失就有 3 億碼洋之多。然而,這次受災的企業都未上市,無法從公開渠道找到經營規模,也就無法評估這場洪水的真實殺傷力。
為此,我們找到了二十余家在 A 股上市的出版發行企業。這些企業的主營業務均涉及圖書的出版和發行,相比于在涿州受損的中小型書企,這些公司的經營規模更大、業務水平更高。但即便是這些大型上市公司,面對 3 億元的碼洋損失也絕不輕松。
上圖顯示了每家出版企業在 2022 年的歸母扣非凈利潤水平,能夠看到有 16 家企業運作一年也賺不到 3 億元的凈利潤。所謂歸母扣非凈利潤,可以簡單理解為更貼近企業經營實質的利潤水平,它剝離了非經常性損益對利潤的影響,比如一家書企處置了一處房產帶來的資金流入。
不過,在惋惜之余,我們在閱讀上述出版發行企業的年報時,卻發現一個有趣的認知差異:人們印象中書店經營困難,閉店也不算新鮮事;但其實頭部出版發行企業過得還不錯。對此,我們找到了三方面原因。
原因一:
書店只是產業鏈最末尾一端
我們腦海中,對實體書業的印象往往來自書店,但其實書店僅是行業產業鏈的最末尾一端。據開卷數據,對整個行業而言,線下零售帶來的碼洋占比也僅在一至兩成。就猶如盲人摸象一般,人們肉眼感受到的線下書店式微,并不代表這一行業整體的情況。
下圖呈現了傳統出版業的基本產業鏈條。根據根據新聞出版總署《2021 年新聞出版產業分析報告》,2021 年實體圖書出版收入為 1082.2 億元,為整個中流(出版)環節占比最大的部分。而在下游(發行)環節,除了課本會交由新華書店發行,普通書籍大多通過線上進行銷售,占比達到 84.7%。
而電子書并未出現在本圖之中,圖中所示的電子出版物是指以數字代碼方式將信息編輯加工后存儲在固定物理形態供閱讀的媒體形態,比如光盤、磁盤等。據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數據,2021 年數字出版收入 12762.6 億元,電子書收入 66 億元。
與此同時,書店間的差異也是巨大的。
像新華書店等大型連鎖書店擁有穩定業務來源,在規模經營、風險管理等方面具有天然優勢。而像中信書店利用“機場店”的差異化定位,背靠中信出版這棵大樹,選品集中在商業、金融、心理自助等類目,也能殺出一條路。在疫情之前,中信書店已有 4 家門店營收超 1500 萬,其中深圳機場的中信書店單店一年營收曾超過 4000 萬。
但是目前在小紅書、抖音等社交媒體爆出經營困局的大多是小型獨立書店,諸如此次受災的野草書店。這一類型的書店在輿論場上的活躍發聲也放大了書業零售的困局。
原因二:
版號和版權,護城河的存在
對于出版發行行業的上中下游,大型上市書企基本都有布局,但由于上游(印刷、物資等)毛利率水平不佳,目前頭部書企集中發力在出版和發行環節。
從經營數據來看,在絕大多數企業中,來自實體圖書出版和發行的收入貢獻在七成以上。
頭部書企不謀而合的背后,是因為這兩個環節都具有明顯的護城河特征。
出版環節“卡脖子”的是圖書版號和獨家版權。
圖書版號,也就是一本書的準生證。如果民營出版社想要出書,則需要掛靠或者聯合國有出版社來獲得版號。市面上不少暢銷書其實是民營圖書公司運作的,但因為圖書版號的存在,國有出版集團也會參與分賬。
擁有更多的獨家優質內容版權,意味著一家出版社更有可能打造出暢銷圖書,提升出版效益。據出版傳媒商務報道,城市傳媒旗下的青島出版社在 2017 年把渡邊淳一全品種的版權一攬子簽下,包括《失樂園》《鈍感力》等 140 種作品。其中,《鈍感力》一書通過青島出版社的精心運營,2022 年在當當網的銷售碼洋就達到了 1800 萬元,拉動了青島出版社勵志類圖書整體的銷售勢能。
發行環節雖然對民營資本和外資開放,但也有進入門檻,這主要表現在可以指定某些企業作為教材教輔的唯一供貨商。由于歷史原因,新華書店系統一直是我國中小學教材的唯一發行單位。而從目前來看,新華書店被分拆到多家上市公司的資產之中。因此,如果一家出版集團的資產包里有新華書店,那么大概率就會有當地的教材獨家發行權。
我們摘錄了一些企業 2022 年年報中的相關表述:
鳳凰傳媒作為江蘇省唯一具備教材發行資質的單位,承擔著全省各校教材的發行工作;
龍版傳媒是黑龍江省獲得中小學教科書發行業務資質的唯一企業;
山東傳媒是唯一在山東省范圍內中小學教材發行業務資質的企業;
中南傳媒自 2012 年以來,就作為單一來源采購的供貨方和省教育廳簽訂采購合同;
新華傳媒擁有上海市幼兒園教材、中小學教材和中專職學校教材的發行權。
本期編輯 鄒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