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讀李白漂泊的靈魂 (書里書外)

導讀 原標題:靜讀李白漂泊的靈魂 (書里書外)祝大同長沙人曾月郁和周實伉儷合作的長篇歷史小說《李白》三部曲由中國文史出版社重新修訂出版了。...

原標題:靜讀李白漂泊的靈魂 (書里書外)

祝大同

長沙人曾月郁和周實伉儷合作的長篇歷史小說《李白》三部曲由中國文史出版社重新修訂出版了。一百多萬字的長卷,開篇即在路上,這個安排隱約透出宿命的意味。以李白全家暗夜中的逃遁開篇,漸次展開了詩人浪漫縱情的一生。橫空出世,李白落地便在異鄉,五歲那年全家避仇從中亞的碎葉城逃入蜀地,小說就正是從一家人匆匆東行的途中切入,第一部《蜀道難》,第二部《將進酒》,第三部《臨路歌》,三部掠過,全書收束在安徽當涂長江畔一片紛紛揚揚的細雪之中。在這一派冬日的凄涼里,我看到了兩位作者穿過千年歷史的蒼茫撿拾回來的漂泊的魂靈。

“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愿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這是李白的雄心。二十五歲出蜀東行,近四十年苦苦追尋,卻難有命運垂青。李白一生仕途不順,空懷濟世的抱負,才有了一而再、再而三“行路難、蜀道難”的慨嘆:“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小說中的韓朝宗說:“似李白這樣的天地間少有的奇才,不但我荊州衙門的池塘淺了,就是大唐天子的龍池也不夠他回身呢!”在對社會政治極深的失望中,李白發出了悲鳴:“行路難,歸去來。”

歸向何方。這又讓我想起了少年時讀過的一句話:髑髏的十字架,無家可歸者之家。李白二十五歲離蜀,便再沒有回過江油故鄉,幾十年沒有探過親,也沒有奔過喪,數次婚姻,妻子兒女也不是他心中的牽掛,這些庸常瑣碎的生活不能系羈詩人的情感。歸隱林泉市井,無所寄存的布衣身份,還給了李白一片廣闊的天地,成就了詩人恣肆的詩情,“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正是這種無拘無束的人生方式,才造就了“狂風吹我心,西掛咸陽樹”放達的想象空間。六十年的滄桑歲月,無論前行,還是歸去,永遠地在路上便成了李白的宿命。

五十八歲那年,須發皆白的老人踏上了放逐夜郎之路,小說中寫道:“李白立于船頭,觀望兩岸景色,他找不回來二十五歲出蜀時的那種感覺。”幾年之后,李白寫下了:“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馀風激兮萬世,游扶桑兮掛左袂。后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此時的李白還在為自己一生的挫折而慨嘆,他大概沒有想到,正是這中流逆行的人生,最終鑄就了詩人的不朽地位。

很多年前,我曾沿著一千多年前李白一家匆匆東去的古老驛道西行。獨處在陌生的人兒中間,我可以把種種羈絆暫時安置在行囊深處的種種證件里面,單獨地面對窗外沒有生命痕跡的風景。如今回想起來,我想現在的我是非常明白曾周二人的苦心了,明白了什么是縱情于山水、美酒、女人……明白了杜甫為什么寫下了“世人皆欲殺,吾意獨憐才”的詩句,明白了一個人可以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行走于天地之間,那是怎樣的一種大幸福。六十年漫漫歲月中,一次又一次地落拓,因一次又一次地落拓而一次又一次地飄零,因一次又一次地飄零才放縱了李白魂靈中的詩情。“浪跡天下,以詩酒自適”,這樣的人生我無力消受。幾個小時以后,我就在旅行的終點重新回到我的各種角色中去了,那種逍遙的感覺,不過是稍縱即逝的短暫瞬間罷了。回想那刻,遠遠望去,天山博格達雪峰依舊如李白當年所見,在陽光下露出夢境般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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